劉煒
這是入冬以來難得的好天氣
母親跪在堂屋的水泥地上
腰間系著的藍(lán)土布圍腰
拖及膝下 阻著一些地上的寒氣
溫暖的陽光敞開母親
對襟的大棉襖 露出一件我穿過幾年
起了許多球的舊毛衣
一邊剝著棉花鈴子
一邊用嘴叼下棉花上褐色的枝葉
滿是裂口的手指纏著
白色的膠布 才摘了兩天的棉花鈴子
就被霜水打得漆黑
人說十指連心 母親用連心的疼痛
熟練地剝開霜水里泡過的棉桃
取出自己有些僵硬但依舊純白的勞動
即便被棉桃戳出血來
也只是皺一下眉 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這是入冬以來難得的好天氣
我和母親有說有笑地
把霜雪煎過的棉花
把霜雪煎過的日子
鋪開在蘆葦編的簾子上
因為有了任勞任怨的母親
鄉(xiāng)村的冬天就像是純棉的
越曬越暖
發(fā)稿/田俊 tian17@hot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