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KO
天已經(jīng)很黑了,我披頭散發(fā)地,依偎在墻角,空洞的屋子,只有我輕聲而又急促的呼吸,也沒有時針煩人的走動聲——是的,嫌它太吵。前天夜里,沫來我這里,我向來很反感別人走進我屋子里的,我怕會打破這神秘的幽靜。不過,這次,我破例。沫很安靜地踩著樓梯上來,憑著淡淡的燭光看到我。
“喂,你這里沒有電燈嗎?”
我仰起頭,淡淡一笑:“有嗯?!?/p>
沫沒有多說什么,一切又恢復(fù)了平靜。
“涅,你是在摧殘自己嗎?這根本不是人過的生活。”沫首先打破了僅一分鐘的寧靜。
我有些不滿,輕聲抱怨道,“你怎么也不懂得,剛剛那種美妙感,那種靜,給人一種很清很清的感覺,像是一股清甜清甜的甘泉,浸透全身……”
“我完全無法理解你,你的世界怎么就不可以多點陽光?一直把自己困在一個即將窒息的地方……”
“那種靜,那種和諧的美感,像是春天時魚兒在水底穿梭的感覺……”我自顧自地說話。
“春天?”沫有些惱火了,“你的世界沒有春天!你僅有的是滿心的冰川凍雪,沒有花朵爭艷,更沒有鳥兒的清脆歌唱!……”
我抬頭,緊緊凝視著沫好久好久,看著她瘦弱的身軀在黑色背景的籠罩中,她的嘴唇一張一合,看得出,她的氣憤。但我毫不理會她在說什么。
轉(zhuǎn)過頭,窗戶的正前面正是一株很古老的榕樹,它的樹藤攀著樹干,日積月累,一點一點往上爬,榕樹的胡須很長,有種老者的氣勢。我忽然有種很詭異的感覺:我的屋子,帶著這株占樹,好像是小說中的城堡,而我不是城堡的公主,我是落魄的幽靈。月光柔柔地鋪在它身上,地上若有若無的影子,顯得很靈異,也勾起我的記憶。
我和沫的認識,倒是很尋常。
那天,我忍受困意,努力地睜著眼睛,聽著老張一遍一遍地啰嗦著一大堆公理公式后,疲倦的眼睛已將閉上,也許,此時,一根牙簽頂住我的上下眼皮,我不見得會為了不疼而清醒。
這時,一雙手把我用來當枕頭的數(shù)學(xué)書抽出來,我竟順勢地讓它拿走,很是舒適地做著“哈利波特遇見李白”的怪夢。
當我昏昏欲睡時,在蒙隴中,感到一雙很涼很涼的手正輕輕地拍打著我,要不是它拍打得很沒有規(guī)律、很不舒服,我怕是會更舒適地睡著。
勉強睜開雙眼,只見一個很瘦弱的女孩子站在我桌子邊,很和善地微笑著。
我還來不及說話,她便開了口:“你很困喔?想必昨晚沒睡好吧,”她笑得很美,把一本書放到我桌上,“喏,剛剛課上講的內(nèi)容很重要,我把重點都幫你勾上抄上了……”
我連看都不看,“那真是麻煩你了?!蔽业卣f。
她用很甜很甜的笑容回應(yīng)我:“不麻煩,我叫沈沫,你呢?”
“方涅?!?/p>
“喔。”
第一次的邂逅就是這樣的。于是,我的生活多了一個叫沫的女孩。
“……你也該想想自己的未來了,給自己的春天多些播種吧,方涅!”
我回過神來。茫然的雙眼依然盯著窗外的古榕,嘴唇有些顫抖,輕輕地回應(yīng)道:
“未來?春天?播種?”我盯著沫,“你不認為一個瘋子做這么一件遙遠的事很是搞笑嗎?”
即使我說得很小聲,但是沫還是聽到了?!缫蚜?xí)慣聽我那很輕很輕的聲音了。
我已經(jīng)忘記那天我們是怎么度過下半夜的,一起呆了多久,但是,我知道,我也流淚了,平生第一次落淚。
我掙扎到地平線出現(xiàn)微光時,一束晨光從玻璃窗上射進來,鋪在我身上,從頭到腳。這瞬間,覺得好暖好暖的,我從來沒有這么滿意、這么舒適的感覺,慢慢地合上眼睛,軟軟地睡著了……
風(fēng)撩起我的衣領(lǐng)。衣領(lǐng)下,一封信,一封好暖好暖的信。
“沫,涅一直和你在一起……”
元博姐姐:是的,我們都是內(nèi)心孤獨的孩子,或許因為我們早早的到人生的后臺轉(zhuǎn)了一圈。所以不肯要廉價的樂觀。也不愿意相信樂觀。但是,我們相信友情,并且珍惜相親相愛的朋友。
編輯商元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