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南

每每讀到“滄海月明珠有淚”這句詩的時候，常常會想起她來——上官云珠，那個時代最有風(fēng)情的女演員，小巧玲瓏的身材，眼波流轉(zhuǎn)間全是風(fēng)情，吳儂軟語，美貌傾國傾城?！兑唤核驏|流》里，“漢奸夫人”何文艷讓她演得入木三分。后來，劉嘉玲也演過這個角色，總覺得大不如前者。

18歲時，上官云珠來到上海，那時她已有夫有子，不過是霞飛路上何氏照相館里一個叫韋亞君的女子照相館為一些明星拍照，然后把照片翻印到東南亞去賣如果不是她18歲的心蠢蠢欲動，也許上官云珠就是那個叫韋亞君的女子，和自己的夫君相伴到老。但她認(rèn)識了一些明星，考入了一個叫華光的戲劇學(xué)校，從此步入電影界。丈夫不喜歡她拋頭露面，家庭的解體勢在必然。

她的新愛情開始于一個叫姚克的男人，這個從美國回來的編劇風(fēng)流成性，他們愛情的悲劇從一開始就露出端倪，大概紅顏總是薄命。好在最后，兩個人平靜分手。

她的藝術(shù)一步步走上了高峰，那些曾經(jīng)排擠打擊她的人終于心服口服，但她的愛情始終一波三折。她嫁給蘭心大戲院經(jīng)理程述堯，但在上世紀(jì)50年代的“三反”、“五反”之后，程被免職。此時，她無論是地位還是名氣都要比他大得多，于是，她邁出了另一步，嫁給了賀路。為此，她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5年內(nèi)不許上銀幕。

愛情的輾轉(zhuǎn)流離給了她致命一擊：她被定論為作風(fēng)問題。她不可以再愛另一個人，她沒有那個權(quán)利——在那個年代，你以為愛情疲勞了就可以重新選擇嗎?你以為漂亮就可以追求愛情嗎?

1968年11月22日，上官云珠再度被專案組提審，她被命令第二天必須交代還和哪個男人“鬼混”過，否則后果自負(fù)。

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上官云珠夢到了什么，是18歲時的照相館還是初上銀幕的羞澀、愛情路上的旖旎?她知道，無論如何寫，她都是錯的，那些人永遠(yuǎn)都不會滿意她的交代。她流了淚，她是如此愛美，她舍得這個世界嗎?她如此熱愛愛情，也許還在期待下一場愛情，但是，沒有機(jī)會了，一切成為了過去。

她寧愿玉碎!

11月23日凌晨3時，萬闌俱靜的上海，從高安路菜市場轉(zhuǎn)角的窗口上飄下一個潔白的身影，好像一只蝴蝶飛了下來。她的一生，都在努力往前飛，往前飛，化蛹為蝶。最后，卻化成了一粒眼淚，落在冰涼的水泥地上。

上官云珠的名字，是一個絕世傾城的符號，也許有人比她美麗，但不如她的風(fēng)情；也許有人比她風(fēng)情，但沒有她的純粹。她一直游離在夢里，不肯醒來。這個柔媚的女子，用最慘烈的方式結(jié)束了自己跌宕起伏的一生。如果能夠選擇，我想，在來生她還會選擇當(dāng)上官云珠，而不是選擇做何氏照相館的韋亞君。

上世紀(jì)30年代，因為有了上官云珠，變得如此撫媚；上官云珠注定生在30年代，那也是讓愛情最迷戀的一個年代，傾國傾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