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梅/譯
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自己去問問別佳。這家伙有一次竟然把那些該運到垃圾場去的垃圾運到展覽會上參展去了。
當時,一家廢棄的工廠里要舉辦一場現(xiàn)代藝術展,展出的都是些破椅子、舊設備什么的。這堆破爛送到垃圾場去要遠多了,別佳就直接把它卸到展覽會上。
“你這都是些什么東西?”有個男人看到后,跑過來大喊。
“那些都是什么?”別佳指著周圍其他東西問。
“都是展品啊!”男人說。
“那我這些也是展品!”別佳理直氣壯。
別佳那天披頭散發(fā),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儼然一位藝術家。
“你這些藝術品叫什么?”男人又問。
“智者的吶喊?!眲e佳略加思索后答道。
“您貴姓?”男人一聽,客氣多了。
“瑟羅夫·戈蘭斯基?!眲e佳覺得機會來了,虛張聲勢地說。
“歡迎您明天參加展覽會開幕式,瑟羅夫·戈蘭斯基先生?!蹦腥说膽B(tài)度更加謙恭了。
第二天,別佳來到展覽會上時,看見自己的那堆垃圾還堆在原來的地方。旁邊多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智者的吶喊?!闭箯d里熙熙攘攘。人們停在別佳這堆展品前,仰起下巴,瞇著眼睛,緊抿著雙唇,頻頻點頭。
別佳瀟灑地站在那堆破爛旁,接受著媒體的采訪。
“在您的生活中,藝術創(chuàng)作占有怎樣的地位?”有個記者問。
“藝術創(chuàng)作是我的一切?!眲e佳回答得干凈利落。
一家電視臺的攝像機推了過來,燈光刺眼。
“您能對我們的電視觀眾說點什么嗎?”一個記者把麥克風送到別佳鼻子底下問。
“我想說,藝術創(chuàng)作不能脫離源泉,也就是人民!”別佳侃侃而談。
有位眉目不清的阿姨拿著錄音機也擠了過來。
“請問,您對當今社會性觀念的變化有何看法?”阿姨問。
“無可厚非。”別佳的回答從容鎮(zhèn)定。
當天晚上,別佳被邀請去參加了一個酒會。酒會上,別佳開懷暢飲,左擁右抱,出盡風頭。
別佳那張穿著破襯衫、帶著黑眼圈的照片出現(xiàn)在各大報紙和電視臺有關這次展覽的新聞報道中。就在我們還在老老實實干活時,別佳成了名人!
兩天后,別佳開著車來了。我們還在垃圾運輸車上蹲著呢,這個家伙已經開上吉普了!他還聲稱馬上就要帶著那堆垃圾去柏林參加雙年展。
我們問他車是從哪兒弄來的,他說是別人贊助的?!百澲嚒鄙线€有三個女孩。那三個女孩嬉笑著喊道:“戈蘭斯基,快回來吧,我們想你啦!”
別佳的出現(xiàn)引起了轟動。這個家伙從前身無分文,可現(xiàn)在身邊卻是香車美女!第二天,我們這幫人也把垃圾拉到展覽會上去了。
薩沙拉去的是舊家具,有散架的五斗櫥、掉漆的書柜和斷腿的破沙發(fā)。薩沙給他的展品起了個名字叫“過去的輝煌”。根卡送去的是兩張殘破不堪的油畫,起了個名字叫“火星來信”。尤拉走的是政治路線,運去的是一組廢棄的暖氣片、一段蠟燭和一盒火柴,起名為“冬季部長會議”??傊@次送去的展品實在太多了,就不一一列舉。
我們的展品使那些神經脆弱的藝術家們大為恐慌,可他們又有什么實力敢跟我們這些清掃垃圾的作對呢!展覽大廳都快被撐爆了,還有展品正源源不斷地從四面八方運來。大家都很著急,誰不怕錯過這次好機會呢?結果,整座城市都陷入混亂,連市長也戴上鴨舌帽前來參觀、考證了。可哪個專家能弄清楚哪些是垃圾,哪些是造型藝術,哪些是破爛,哪些是抽象組合呢?
最后,展覽會只好關門大吉。展廳大門上還貼出一則告示:“此處禁止堆放垃圾,違者罰款1000盧布?!薄?br/> (吳嘉薦自《微型小說選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