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竹花
那年夏天
我正讀初中,弟弟正讀小學
母親,你還很年輕呀
不到四十歲,你每天到
工地做小工
清晨你喝一碗大麥粥,出門
騎車十公里到城里,然后
扛水泥,挑磚頭,扳鋼筋,篩黃沙
忙的如一頭牛一樣
熱了用草帽扇一扇
累了在墻角坐一坐
渴了喝一口自來水
餓了,還是喝一口自來水
那年夏天
你一天拿十五元工錢,卻開心的
像孩子,家里
和冬天一樣寒酸,氣溫
卻和現(xiàn)在一樣火熱
你說不熱,三十八度的高溫
你真的不熱嗎
你不到四十歲
真的還年輕,沒有一根白發(fā)
沒有一聲咳嗽,沒有頭疼、痔瘡、腰椎間盤突出
你沒有一個漂亮的頭花,沒有
一件嶄新的衣服,你沒有委屈
沒有苦水,你只有忙碌的愛
把一雙兒女,與一個低落的家
愛得,和那個夏天一樣高漲
浮 躁
即便深夜,我內(nèi)心的馬路
依舊人來人往,車流不息
我聽到內(nèi)心的喧囂,夜以繼日
我很擔憂,擔憂喧囂會演變成
一劑麻藥,先是麻醉我的肉體
然后麻木我的靈魂。為此
我寢食難安,每天晚上都在思考
一個問題:究竟是永久關封
內(nèi)心這一條道路,禁止所有的
車輛人流通行,還是大挖土方
徹底將它改成一潭平靜的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