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虹陽

我們之所以永遠(yuǎn)雙手向上，并不一定是要摘到那顆最美的星辰，而是保持一種向上的姿態(tài)。

——歌德

SIDE A

寒夜，大朵大朵飽滿的煙花在空中絢爛開放，有兩只帶斑點的花貓在窗外詭異地叫。一聲一聲，節(jié)奏分明，音調(diào)刺耳。我躺在床上，毫無睡意。

我頭腦里充滿許多古怪的想法，喜歡一些不被世俗人群所欣賞的東西，總是在滑稽的莫名其妙中長大，快得讓人什么都記不清。突然有種熱烈傾訴的渴望，如果我有一只寵物，我會對她講，一切一切繁瑣的東西。從掉了十元錢到遇見幾年前的朋友，從美味的彩色冰淇淋到可愛的藍(lán)色馬桶，還有，達西。達西呵，這個真實又虛幻的人。我要講他，他深棕色的發(fā)，他深邃的瞳，他軒昂的眉宇和他傲慢的氣質(zhì)?？墒侨藗冊诠适碌拈_場都是那么討厭他，討厭他的冷漠，他的高傲，他們都愛賓利，但是我卻是從第一頁就開始為這個人所俘虜。他的淵博深刻，他的冷靜透徹。奧斯汀就是有這樣神奇的魔力，讓伊麗莎白和達西，一個懷著傲慢，一個帶著偏見，在偌大的迷宮兜一個大圈，最終明白一切。

我就這樣沉醉在自己編織的思想的深淵，塞著耳機，在半夜兩點聽帕爾曼的小提琴，在紙上寫大段的文字，寫給自己看。擁抱著劣質(zhì)的MP3卻感到很踏實，那些溫暖的音弦注入我的身體，讓我感到持久的充盈和滿足，直到入睡。

我告誡自己要珍惜光陰。努力，我在紙上狠狠地寫。我需要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盡管在某時看來很愚蠢，我用倒推法來明白我現(xiàn)在該做什么，然后開始。

我仍然保持我的習(xí)慣，每周都會看電影，就算是考試也不例外。《羅馬假日》沒有赫本就只是一部庸俗陳腐的片子，而《聞香識女人》中最精彩的是阿爾帕西曼的演技。給我的青春帶來活力的是《High School Musical》，意譯過來就是歌舞青春，它讓我相信，人是有能力同時將兩項事業(yè)達到巔峰的。于是一瞬間我渴望像他們一樣大叫“What team?Wild cats!”歌舞青春的電影音樂同樣震撼人心，每一句歌詞，都是我們的心聲:

No matter where we're going

It starts from where we are

There's more to life

when we listen to our hearts

And because of you I've got the strength to start

在忙亂的日子里，想到這些，我的心又開始振作起來，電影，音樂，給了我莫大的安慰。

SIDE B

夏天的夜晚總是黑得很晚，然而這種黑其實并沒有完全黑透，烏藍(lán)的天空承載著說不出的壓抑，路燈早早地亮起來，并未亮透，也就沒有暖。橘黃色的燈光透過塵灰密布的燈罩在空中發(fā)出迷茫而空洞的光。在這樣干燥陰冷的夜晚，所有的路燈串成一排，與天空和路邊稀疏而又匆忙的行人組成一幅無聲電影。主題大概就是這樣一句話：對于我們無疾而終的過往，我也沒有什么好說。

我每天就穿梭在這個奇特的畫面中，與之不協(xié)調(diào)的是身上的大書包，如同一個蒼老的烏龜背著不堪重負(fù)的笨殼。日子不留痕跡地劃過，偶爾無端地流下眼淚，滴在手心，看它在太陽下使光線聚成一個焦點。于是我想起文字，這個曾經(jīng)很熟悉的東西。過年的時候我坐在電腦前僵硬地敲出那些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文字，然后狂按Backspace退回開始。這是我不愿面對的現(xiàn)實。雖然我從來都不堅定，但是我相信這次我會一如既往，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拋棄這個給了我那么多感動的東西。

通過文字，認(rèn)識了很多同齡人，我們有著一樣的夢想，一樣的境遇，曾經(jīng)給他們寫信，非常感謝他們，盡管有些話對他們來說沒什么，可是對于我，卻是一個極大極大的鼓勵。跟他們通信的時候不覺得孤單，他們告訴我：路是我自己選的，就算是跪著走也要把它走完。

九歲，心血來潮開始學(xué)鋼琴，一直到現(xiàn)在最喜歡的曲子都是貝多芬的《暴風(fēng)雨》。

十歲，愛上讀閑書，看很多小說。

十一歲，寫了第一篇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篇短篇小說。

十二歲，升初中，愛上散文，遇見知己發(fā)誓不離不棄。

十三歲，輕度叛逆，滿紙罪大惡極瘋言瘋語，狂熱安妮寶貝。

現(xiàn)在的我，恐慌期也度過，學(xué)校、家庭兩點一線地奔波，每天勤奮地做題，夜晚聽一張鋼琴曲，沖澡，睡覺。

日子簡單卻很充實。我輕輕地在對自己說，始亂終棄。我已經(jīng)沒有時間修剪憂郁，也無意再死死抓住昨天的裙擺不放，走吧，我不要你了，我還有明天后天大后天要過，我們都不過是凡人。只是我依舊喜歡一個人閑逛，一個人看書，一個人想事，不期望會發(fā)生什么，因為李子悅說，發(fā)生了是小說，不發(fā)生便是生活。

原來前面的道路并未一片黑暗，是我自己害怕而閉上了眼睛。上帝不會伸給任何人一根一勞永逸的橄欖枝，我一直都知道，生活不相信眼淚，沒有人告訴我怎樣不費吹灰之力就學(xué)得好，學(xué)習(xí)的事只能靠自己。

我一直在路上。

（重慶市巫山縣巫山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