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艷

爬上一段坡度平緩的石板路，浙江路上高達56米的“雙塔”建筑便映入眼簾。它就是德國人在1930年設計建成的圣彌厄爾教堂，又被青島人俗稱為“天主教堂”。

在半個多世紀的歷史長河中，天主教堂無疑是青島的一座標志性建筑。它的外墻刻有大型的浮雕圖案，兩座尖尖的塔樓中間布有巨大的玫瑰花窗。除了宗教建筑的神秘色彩外，天主教堂的另一種風景也讓青島人記憶猶新——那就是聲傳數(shù)里，綿綿不絕的塔樓鐘聲。老一輩人還依稀記得，在高樓鮮有，沒有這么多城市噪音的日子里，從西鎮(zhèn)一直到臺東的范圍內，都可以清晰地聽到市內幾座大教堂的鐘聲。此起彼伏的鳴音中，尤以天主教堂的鐘聲最為洪亮，響到連當時青島民間的時間校對都是以它的鐘聲為準。

如今的教堂鐘聲，只有在周日的彌撒或者圣誕節(jié)這樣重要的日子里才會響起。雖然沒有過去頻繁了，但鐘聲里圣潔的韻味并沒有減淡，教徒教友們還是在這一聲未歇，一聲又起的洪亮鐘聲里虔誠禱告。在教堂看門人的帶領下，我們有幸進入了天主教堂兩側一直緊閉的尖尖塔樓，一窺這鐘聲的神秘。

推開緊閉的鐵門后，一條狹窄的樓梯從塔樓底層盤旋到頂，似乎要讓攀爬者經歷過漫長的眩暈考驗后才能看到大鐘的真實面目。據(jù)資料記載，天主教堂的西塔樓有一口大鐘，東塔則是三口小鐘，四口鐘的鐘聲是按震動頻率比的聲學原理巧妙設計的。大鐘一響，小鐘配合，便能奏出悅耳的旋律。此刻，這口重約兩噸，懸掛在西塔樓房間中央的青銅大鐘就在我們面前微微擺動。它的外殼，早就被歷史賦予了厚厚的沉積，雕飾的花紋和“1932”的字樣標注了鍛造年代。近距離的聆聽，讓鐘聲如見萬馬奔騰，驚心動魄。塔樓四面墻上排列的八扇柵格鐵窗具有巧妙的傳音效果，不僅能讓鐘聲最大限度的傳播出去，就算身處50米高空的這里，也能清晰聽到地面的聲音。陰暗的塔樓，晃動的鐘罩會讓人恍若隔世，不禁聯(lián)想起巴黎圣母院中的敲鐘人卡西莫多。如此厚重的大鐘，需要一個成年人用盡全力才能敲響吧。在得到看門人“電控敲鐘”的答復后，我們雖然早就意料到了，但還是覺得跟想像中的神圣遠了一步。其實有時候，一些問題不必問得那么清楚。

從光線暗淡的塔樓重新回到明亮的庭院，天主教堂的鐘聲還在空氣里余音繚繞。與它的洪亮古樸相比，江蘇路上基督教堂的鐘聲就顯得精致一些。這座典型的德國古堡式建筑，是青島教堂的另一個代表之作，在黃墻、紅瓦、綠頂?shù)睦_紛色彩中極具浪漫色彩又不失莊重典雅。登上近40米的鐘樓后，你會看到一個帶有復雜齒輪結構的巨型機械報時鐘表。底端“1909”的字樣標明這已經是一件百年古物，但是它錚亮的表面，清脆的嗒嗒聲，也證明其歲歲不停，聲聲不息，至今仍在恪守著自己的本職。與天主教堂的鐘聲一樣，基督教堂的鐘，也在20世紀初成為了附近居民核對時間的重要依據(jù)。而老百姓們，都親切地將它稱為“鐘表樓子”。

周日的清晨，教堂的鐘聲開始陸續(xù)響起。遠遠近近，重重輕輕，四面八方，相互交織，彌漫在城市的喧鬧里，與當年的響徹千里相比，如今的鐘聲更像是一種隱秘的召喚。對于非信徒來說，教堂的鐘聲遙遠、縹緲。而那些虔誠的人們，則能在敲鐘的儀式中愉悅自己的心靈?；蛟S這圣潔的樂音——低沉而又洪亮的教堂鐘聲，也是讓人心甘情愿成為虔誠信徒的原因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