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端秀
來到新的分理處上班,我遇到了一位與眾不同的老伯。那天,他來到我的營業(yè)窗口,我問他:“您需要辦理什么業(yè)務?”老伯沒有回答我的問話,而是遞給我一張紙條和萬通卡,紙條上寫著:請幫我看看余額是多少。我正納悶著,同事在一旁悄悄地告訴我,他是個啞巴。這時我注意到,這位皮膚黝黑的六七十歲的老人,大熱天的,年輕人吹著空調還喊熱,他卻把領口扣得嚴嚴實實。
老伯是分理處的???,漸漸地,對他的情況我也有了些了解。據說,幾年前他的喉嚨出了問題,幾經治療未能好轉,就失去了說話的能力,聽力也變得不好。緊扣領口是怕喉嚨著涼。他的孩子們都在外地謀生,幾次叫他一起過去,可他舍不得離開生活了幾十年的故土,依然在家和老伴守著開了十幾年的鋪子。
或許是由于病痛的折磨,或許是生性安靜,來分理處辦理業(yè)務時,老伯總是靜靜地走來,然后靜靜地離去。偶爾有熟人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看著人家,最多點個頭,表情上沒有任何反應,直到去年盛夏的一天。
那是個酷熱難耐的下午,老伯急沖沖地走進營業(yè)廳,往日平靜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老伯怎么啦?我在心里發(fā)問。還是遞給我紙條和萬通卡,要我?guī)退橐幌略缟先×硕嗌馘X。當我把金額25000元寫給他時,他的臉色更加地難看了,低頭著急地寫了起來。原來早上有人送貨給他,他來取款時,一時疏忽把25000元當成22500元付給同他一起來取款的貨主了。老伯希望我能幫他證明付給貨主的是25000元而不是22500元。雖然我依稀記得早上有人同他一起來取錢,但我并沒有看到他把錢付給那個人的過程,更不知道他付的是多少啊,我證明不了。看到我的紙條,老伯很是失望,呆呆地站在柜臺外,豆大的汗水從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滾落下來,似乎在向人訴說著他的不幸。望著老伯那無助的眼神,望著那依然扣得嚴實的領口,我的心被深深地觸動了。站在我眼前的是縱然有許多辛酸也無法向人訴苦,即使有滿腹委屈也無法跟人辯解的老人啊,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幫他一把呢?于是我向老伯要來了貨主的電話號碼。
貨主還沒回家,接電話的是他的母親,我把老伯的情況及給錯錢的事詳細地告訴了她,并強調老人挺不容易的。直覺告訴我,對方是一位心地善良的母親,她表示若她兒子真的多收了錢,等他回來后就叫他還給老伯。
等待是漫長的,老伯顯得有點不安,他時而走到休息處坐下,時而走到柜臺前站站。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的心也一點一點地沉重起來,萬一貨主不承認,下一步該怎么辦?老伯能接受這個結果嗎?就在我左思右想也找不到好辦法時,期待的電話終于響起。原來早上貨主在營業(yè)廳里接過老伯的錢后,由于趕時間,數都沒數就回去了,后來才發(fā)現確實多了2500元,他答應馬上把錢寄還給老伯。我把老伯的卡號告訴了他。
經過數次的查詢之后,2500元終于又回到了老伯的賬戶上。我忙向坐在休息處的老伯招招手。當我把這一喜訊寫好,老伯手捧紙條,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那是激動與喜悅交織在一起綻放的笑容,那是無聲卻叫人動容的笑容。
老伯寫了很多感謝的話,而此時我覺得這些話已經不重要了,每當我想起老伯那在我眼前僅出現過一次的笑容,我的心就暖暖的,暖暖的。(作者單位:福建南安農村合作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