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荻曄

每一個人背后都有一串故事，即使我們再無法看到，即使它只是以一個數(shù)字的形式存在。

太平洋戰(zhàn)爭于1942年12月爆發(fā)后，日本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先后入侵菲律賓、泰國、馬來亞、香港、印度尼西亞，目標直指緬甸：一方面企圖通過控制中國最后一條對外交通線——滇緬公路，切斷中國抗戰(zhàn)的補給：另一方面，也可以直接威脅到英國的最大殖民地一印度。在這種情勢下，中英在已經(jīng)達成四國同盟的基礎(chǔ)上，另就共同防御滇緬公路達成協(xié)議。

中國遠征軍在這種情況下成立：蔣介石調(diào)集精銳，組成了一支10萬人的出國作戰(zhàn)部隊，1942年2月相繼入緬，并于3月上旬到達前線，開始進行中國遠征軍赴緬作戰(zhàn)的第一階段。因為是為爭奪滇緬公路而戰(zhàn)，亦稱滇緬路之戰(zhàn)。

這一階段中，最長中國志氣的乃是仁安羌戰(zhàn)役。英國本對中國軍隊不甚信任，直到英軍節(jié)節(jié)敗退之后，才急招中國軍隊入緬，相當于找來為它“棄亞保歐”、“棄緬保印”打掩護。1942年4月，英軍7000余人被困于仁安羌，遠征軍三十八師抽調(diào)裝甲團，以不足1000之兵力，戰(zhàn)勝日本第三十三師團。在第一次緬甸戰(zhàn)役結(jié)束后，三十八師師長孫立人因此役而被英國授勛。

但這一階段還是以中英方的失敗告終。1942年5月，日本攻占密支那，遠征軍的一部分撤入印度，另一部分撤入滇西。出征時10萬大軍，此時只剩了4萬。修整之后，前者經(jīng)過訓練、補員，改稱中國駐印軍，后者亦經(jīng)重新組編威滇西遠征軍。

1943年10月，中國遠征軍第二階段作戰(zhàn)開始，先由駐印軍出征緬北，亦稱緬北反擊戰(zhàn)。次年5月，滇西遠征軍亦強渡怒江，自西夾攻，奪取了松山、騰沖、龍陵等地，并最后突破國界，在1945年1月27日與駐印軍在緬甸芒友會師。第二階段作戰(zhàn)歷時一年半，駐印軍傷亡1.8萬余人，滇西遠征軍傷亡4萬余人。

這一段歷史，似乎還沒有進入每一個國人的視野。作家鄧賢在他的報告文學《大國之魂》的序言里，細微地描述了他初知遠征軍歷史的震撼感覺。在此之前，得知父親參加過遠征軍亦即國民黨時，這個敏感而驕傲的兒子，只覺“轟的一響，我的世界崩潰了”。直到1972年，他路經(jīng)松山，看到國民黨紀念碑，從當?shù)厝丝诶锏弥那闆r是，遠征軍在此地與日軍作戰(zhàn)，傷亡逾萬，當?shù)孛癖姙榧o念抗日陣亡將士故建此石碑。那時候他的反應(yīng)是“震驚不已”：“遠征軍同日本人作戰(zhàn)，血流成河?!……國民黨也抗日?!……遠征軍……父親……遠征軍……”

當人開始對那些習以為常的工具與標準產(chǎn)生迷茫的時候，他也許才能擺脫它們，憑著自己的感覺走進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