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坤
1998年,首屆新概念作文大賽正式啟動。如今旨在提倡“新思維”、“新表達”、“真體驗”的新概念作文大賽已走過了整整十年。十年了,我們該怎樣評價這一影響巨大的作文大賽呢?且看媒體的說法——
“新概念作文大賽”站在十年的門檻上。
十年,是一個足夠的時間長度,它能使青春變得蒼老,使新銳褪去鋒芒。
10年前,應(yīng)試教育和僵化語文教學最激烈的反叛者——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轟轟烈烈地誕生。它強調(diào)“新思維、新表達、真體驗”,參賽作品除了字數(shù)的限定外,無任何限制,以最解放、最無畏的姿態(tài)向當下的語文教學宣戰(zhàn)。
理想主義,意氣風發(fā),激動人心……用這些很撞擊心靈的詞匯來形容“新概念”當年給人帶來的震撼似乎并不為過,許多作家也跟著激動,以為看到了文學的未來和春天。
有時剝開外在行為本身尋找藏匿的動機,會讓人有隱隱的不快,但是“新概念作文大賽”的主辦者——《萌芽》雜志社從來不諱言他們當年“窮則思變”的處境。一本面向青少年的純文學雜志在上世紀90年代跌至低谷,無人問津的窘境使他們必須采取非常規(guī)的舉動?!靶赂拍钭魑拇筚悺钡耐瞥觯褪沁@樣一招險棋,這與其說是為了拯救文學,拯救青少年,不如說更是為了拯救他們自己。
這樣的論斷也許刻薄和不厚道,但是出發(fā)時動機的多重性,會在時光的發(fā)酵中演變成怎樣的一幅場景啊——
“新概念”火了,而且火得一塌糊涂。國人,特別是青少年骨子里的叛逆和標新立異,在“新概念”的撩撥下,有了充分釋放的空間——師生情、同性戀、懵懵懂懂的青春期等等噴薄而出。
《萌芽》的發(fā)行量激增,2007年達到了40多萬份的總量。除了實際的發(fā)行量和可觀的經(jīng)濟收益外,《萌芽》更是操縱了這個層面意識形態(tài)的話語權(quán)——它成為了僵化語文教學最有力的批判者和青春文學最直接的代言人,而“新概念”和高校的聯(lián)姻特招,更使它成為了“十年寒窗”應(yīng)試教育之外,青少年走向成功和榮耀的一條捷徑。
“新概念”當年被譽為中國的“語文奧林匹克”,因為大賽的優(yōu)勝者,可以躲過殘酷的高考競爭,一步躍入龍門。
而韓寒、郭敬明、張悅?cè)坏取靶赂拍钭魑拇筚悺钡膬?yōu)勝者,在出版和商業(yè)的催生下,更是搖身一變成為了“80后”文學的掌門人,名利雙手,風光無限。
“出名要趁早”,半個多世紀之前張愛玲的慨嘆成為了當今青少年信奉的至理名言。
可是他們究竟有什么錯呢?我們都從那個階段走過——反叛,躁動,不安,追逐新鮮或刺激,渴求榮耀和驕傲……少年的青澀會在一個不苛求、也不蠱惑的空間中自然地成長,而整個社會的國民性格也會因此保持一種穩(wěn)定的優(yōu)雅和從容。
但是商業(yè)社會,特別是在不太健康的商業(yè)環(huán)境中,這一切只是奢望。
唯利是圖的商業(yè)觸角會敏感地探進青少年纖細的血管,并拼命地擴張和放大,使躁動更躁動,使反叛更反叛,使刺激更激烈,使“一夜暴富”成為你身邊的神話……
當下,“超女式”的成名路線圖大概已經(jīng)蔓延進了很多青少年的神經(jīng),“新概念”或許就是作文版的“超女快男”大賽吧。它與文學有關(guān),或者無關(guān),但是與成名和利益一定有著直接的關(guān)聯(lián)。
這或許不是《萌芽》的初衷。但是當初他們把舞臺弄得很喧鬧,把獲獎?wù)叩奈磥硪颉敖鸸獯蟮馈睍r,它儼然已經(jīng)從反叛者變成了需要革新和打倒的“新貴”?!靶赂拍睢币苍S破除了僵化和空洞的應(yīng)試八股文,但是如今鋪天蓋地的“新概念體”卻纖弱,無病呻吟,投其所好地標新立異。
韓寒、郭敬明、張悅?cè)坏葘懯值挠楷F(xiàn)和走紅,是“新概念”10年來最大的驕傲,也是最深刻的悲哀。
雖然他們每個人都取得了巨大的商業(yè)意義上的成功,但是他們的持續(xù)火暴,也使得市場價值與文學價值的背離達到了我們不能想象的夸張程度。
永遠不要相信出版商那些“王婆賣瓜”似的語言,什么“韓寒就是當年的王朔,將來的人們會像崇拜王朔一樣崇拜韓寒……”稍具文學常識的人,都會有一個基本的判斷。但是,當今社會的可悲卻在于我們深陷商業(yè)的陰謀和蠱惑,寧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去相信“皇帝穿著新裝”。
話題也許扯遠了。但是韓寒、郭敬明等近十年火暴不衰的神話,確實是一個十分值得關(guān)注和探尋的社會文化現(xiàn)象。
他們究竟有著怎樣的商業(yè)包裝和市場支撐?他們又是如何深刻地契合了當代社會人群、特別是青少年人群的心理需求?文學的市場化必須走韓寒、郭敬明式的路線嗎?究竟有沒有文學價值與市場價值兼容的路徑?……
“新概念”的10周年慶典據(jù)說搞得很轟動,但是繁華散盡后的“新概念”該如何打起精神朝前走呢?它還能擔負起文學的重托嗎?
如果我們被市場統(tǒng)治,被利益困擾,為聲名所累的話,我們還能看到文學的美和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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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新概念作文”制造了什么?
在80后作家中,韓寒、郭敬明無疑為其中的少林和武當,而他們的首次聚首,是在前不久的新概念作文十周年慶典上?;仡欉^去,這個曾經(jīng)顛覆了中國中學生作文“概念”的大賽造就了韓寒、郭敬明、張悅?cè)坏纫淮笈嗌倌曜x者群中的“票房保證”,它發(fā)現(xiàn)了一大批文理全才,成功影響了語文教學,但是在這些光環(huán)外,新概念作文也存在著隱憂,那么,這個陪伴中國青少年十年的文學品牌如何走出自己的“十年之癢”呢?為此,我們專訪了大賽組織者、《萌芽》雜志總編趙長天。
原來新概念大賽是想發(fā)現(xiàn)文科偏才的,
不想,更多的是文理全才
“新概念作文大賽獲獎的選手中,一大半都選擇了理科的專業(yè),或者在從事和文學沒有關(guān)系的職業(yè)。”談起新概念作文十年的發(fā)展,趙長天首先談的不是韓寒和郭敬明,而是眾多其他的參賽者。他舉了個例子,曾在第四屆、第五屆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中兩次獲得一等獎的郭允,這位來自山東省的學生除了在新概念作文比賽中連奪第一名外,還在2002年的全國高中數(shù)學聯(lián)合競賽中獲一等獎,憑借數(shù)學競賽的獲獎,郭允免試被清華大學錄取,就讀于精密儀器與機械學系,而研究生專業(yè)他選擇了數(shù)字控制技術(shù)。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據(jù)《萌芽》統(tǒng)計,第一屆的一等獎獲得者陳佳勇,保送進北大,現(xiàn)在畢業(yè)后在商海中暢游;第二屆一等獎獲得者艾路讀的是清華大學水利系,李一粟、許人杰讀的是清華大學法律系;第二屆一等獎獲得者任良,同時也是省奧林匹克化學競賽的一等獎,最后選擇了南京大學化學系;第五屆的杜逸旻以及同年畢業(yè)的劉楓,選擇的是復旦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第七屆的黃銳杰在中山大學錄取他時,允許他自由選擇專業(yè),他選擇了物理……
趙長天說,舉辦第一屆新概念作文比賽時,其實有兩個打算:對于雜志而言,當然首要任務(wù)是尋找一些能寫出好看文章的作者來為雜志供稿,而對于北京大學等7所協(xié)辦大學而言,因為這些大學中文系的教師不滿中學語文教育以及高招忽略偏才型學生的錄取方式,希望通過大賽破格錄取一些有文學專長的中學生,比如像錢鐘書那樣數(shù)學考零分但是有文科天才的學生。但是結(jié)果卻讓他們大吃一驚——原來參加大賽的,偏才不多,更多的是文理全才,而且隨后的幾屆都是如此,至今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對于這個現(xiàn)象,趙天長也比較坦然了,他說,這個世界上,作家應(yīng)該是少數(shù),作家一多,實際上社會形態(tài)就不一定健康了。而新概念的作用是,讓更多不將成為作家的人提筆著文,借以提高自己的修養(yǎng),陶冶情操。就連新概念作文10年來的“三駕馬車”——韓寒、郭敬明、張悅?cè)灰捕加羞@種傾向:韓寒自己認同的身份為賽車手,郭敬明更像是成熟的圖書策劃商人,而張悅?cè)灰彩且驗闄C緣巧合才結(jié)束了新加坡的計算機專業(yè)學習,轉(zhuǎn)而繼續(xù)從文。
“作家不是靠中文系培養(yǎng)的?!壁w長天總結(jié)說。
新概念作文的10年,
也是中國社會10年發(fā)展的縮影
大賽獲獎?wù)咦詈鬀]有選擇文學,趙長天完全贊同。他觀察了10年的大賽,總結(jié)出一個經(jīng)驗——絕大多數(shù)參加比賽的學生,都是本著抒發(fā)自己情感的目的來參與的。免試被大學錄取、成為郭敬明式的暢銷書作家,這并不是參賽者的首要愿望。當然,參賽學生也不可避免有一點想要出名的小心思,這一切造就了新概念作文大賽風格的成型。
新概念作文的10年,也是中國社會10年發(fā)展的縮影。趙長天清楚地記得,第一屆、第二屆的大賽征文中,關(guān)于下崗工人生活等題材的文章有不少,而到了現(xiàn)在,絕大多數(shù)的文章還是關(guān)于校園生活,但是對比十年前,這類文章的內(nèi)容卻要包含更廣,隨著越來越多家長和老師正確看待所謂的“早戀”,校園情感小說越來越多,還出現(xiàn)了一些描述同性同學情感的文章,而這在10年前根本不可想象。
那么,新概念作文有沒有實現(xiàn)當初的目標之一——改變中學作文現(xiàn)狀呢?
北師大語文教學研究所的閻蘋參與了第二屆以來的每次大賽,據(jù)她接觸的中學語文教育界而言,新概念對作文教育和命題有很大影響,一個顯著的表現(xiàn)就是,新概念作文剛出來的時候,不少教師都站在了敵對立場攻擊,但是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很少見了。
新概念不僅是題材上的“新”,其他方面照樣可以“新”,因此10年前的首屆新概念作文大賽一舉成名。2008年的大賽,趙長天特別推崇一名香港學生的參賽作品,其內(nèi)容是講香港一些老街老巷,同時貫之以香港小吃,古典韻味十足,頗有中國風以及南粵的地方特色,像這樣的作品正是評委所欣賞的。
那么評委究竟欣賞的是什么呢?
“不一樣的東西!”趙長天說,評委的眼光用一個詞形容,就是“求新”,用一個句子形容,就是“尋找過去沒有表現(xiàn)過的東西”。
“新概念”成了青春新八股?
雖然評委以“求新”作為評判標準,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新概念作文的10年,也是“新概念體”逐漸發(fā)展的十年。
早在2007年的第九屆大賽上,評委阿來就坦率地說,他對參賽作品產(chǎn)生了“審美疲勞”,大量文風類似的參賽作品也讓多次擔任評委的作家方方發(fā)出“新概念完了”的感嘆。
“新概念體”很大程度上和以郭敬明為代表的作者有關(guān),在他們的文章中,內(nèi)容多數(shù)圍繞著青春的情感萌動,文字多數(shù)悲傷,有的非常活潑幽默,但是這種幽默調(diào)侃實際上是為了調(diào)侃而調(diào)侃,沒有實在的生活根基。
當然,希望中學生的作文有多深邃的思想,趙長天認為并不可行,這次韓寒參加十周年慶典,看到了他在首屆大賽中一舉成名的《杯中窺人》,這篇當時評委大聲叫好的文章,現(xiàn)在他也自認為非?!俺C情”。對于尚在青春期尾巴上的學生們,趙長天認為,只要文章中有那么一點想法,再加上一點機靈,就能成為好文章。
而現(xiàn)實是,很多參賽者更多的是用“模仿”來取代“機靈”,那些風格相似的郭敬明式青春文學的大規(guī)模出版發(fā)行,以及廉價的網(wǎng)絡(luò)文學24小時不間斷進行“填鴨”式閱讀傾銷,都讓現(xiàn)在很多學生的作文越來越“八股”,越來越“舊概念”,這點正是新概念作文比賽需要打破現(xiàn)有藩籬進行突圍的地方。
趙長天說,其實新概念作文比賽是這種“八股”趨勢的受害者,因為大賽是一個平臺,經(jīng)常有評論說新概念造星造出了韓寒、郭敬明等,其實并非如此,韓寒和郭敬明都是出版社包裝的,新概念大賽過去沒有“造星”,將來也不會,而是注重發(fā)現(xiàn)作者,從而倡導好的風氣。
所以,相對于那些青春八股文,趙長天今年特別希望能發(fā)現(xiàn)一些新的文章,比如童話。不知道他有沒有這樣的眼福呢?
新概念作文大賽10周年:
疑成青春文學新八股
“新概念”:10年了
2月3日,由《萌芽》雜志主辦的第十屆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頒獎暨“新概念十周年”慶典在上海舉行。這或許是歷年來最青春最熱烈的一次文學活動,會場里擠滿了十幾二十歲的少男少女,年輕的氣息幾乎要從空氣中溢出來。每每有醒目的人物經(jīng)過,總會引起追星似的小騷動。而那些被竊竊私語的名字也是耳熟能詳?shù)模喉n寒、張悅?cè)弧⒐疵鳌?/p>
主題只有一個——文學。讓年輕人最大程度地親近文學,是“新概念”的初衷。而十年的努力和成果,也讓“新概念”當之無愧地成為當代青春文學最響亮的品牌。
慶典是熱烈的,成果是喜人的,但關(guān)于“新概念”的議論也不少?!靶赂拍睢边€“新”嗎?遭遇“十年之癢”了嗎?青春文學的路該怎么走下去?
其實,這10年里,社會對“新概念”的關(guān)注一直都沒有停息。
《萌芽》:尋找年輕作者
1998年,首屆新概念作文大賽啟動。這項后來給中國文學界、教育界帶來巨大沖擊波的活動,最初緣起于一個很簡單的目的:尋找年輕作者。
上海作協(xié)副主席、《萌芽》雜志主編趙長天告訴記者,當時,《萌芽》雜志遭遇了一個嚴峻的生存問題,它已經(jīng)異化成非青年的文學刊物,讀者年齡在三四十歲左右,發(fā)行量跌得很厲害。
要讓《萌芽》回歸年輕群體,就要讓雜志內(nèi)容與年輕人有共鳴。雜志社開始物色青年作者。然而,這個簡單目的,實行起來卻困難重重。中學語文老師推薦來的學生,一出手就是八股文,一個模子里出來似的,根本不能用。找了一些年輕寫作者,仍然不理想,往往還是寫成了應(yīng)試作文。
現(xiàn)在的孩子都不會寫文章了嗎?對中學語文教育的不滿,使得雜志社希望能做一些可以改變的事情。于是,舉辦一個讓年輕人自由寫作的活動的設(shè)想就被提上了議程。
1999年,《萌芽》雜志社推出第一屆新概念作文大賽?;顒硬辉O(shè)任何框架,不命題,任意體裁,惟一限制是“5000字以內(nèi)”。
有別于中學應(yīng)試作文,講求真實情感、想象力和創(chuàng)作力——所謂“新”概念,其實是文學的返璞歸真?!白屛膶W不那么功利,把年輕人吸引到文學中來,告訴年輕人文學是什么,讓孩子說出家長、老師不讓說的心里話,讓孩子們不再把文學當成一種工具,而是將它化為自身的素質(zhì)修養(yǎng)?!壁w長天這樣描述“新概念”的追求。
不過活動推出后,趙長天和同事們還是有些忐忑不安,從原來的應(yīng)試模式一下子放開了,孩子們會寫些什么,會寫成什么樣?
來稿內(nèi)容果然五花八門,水平也是參差不齊。但4000多份稿子里,評委們發(fā)現(xiàn),在讓學生們“想寫什么就寫什么”以后,會帶來那么多驚喜。韓寒、陳佳勇、宋靜茹……這些名字讓評委們興奮不已。
“原來覺得文學已經(jīng)遠離年輕人了,沒想到有的孩子會寫得這么好!”趙長天說,回憶起來,讓他印象最深的還是第一屆,因為收到的作品質(zhì)量,遠遠超出了他們原先的想象。
成長:從4000到70000
第一屆比賽一登場就取得了巨大成功,并引發(fā)了文學界和教育界的極大關(guān)注。
韓寒等人的文字讓人耳目一新,大賽作文集火速登上暢銷榜。嗅覺靈敏的書商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新概念”獲獎?wù)呱砩稀3鰰?、開專欄,年輕的“80后”作家群帶著讓同輩們艷羨的光環(huán),以青春、個性、不羈的形象闖入文壇。
而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聯(lián)合北大、南大、南開等多家著名高校共同舉辦的此屆作文大賽,也如約保送了一批獲獎?wù)哌M入高校深造?!兑黄魑倪M大學》等報道被廣泛轉(zhuǎn)載,“新概念”被稱為“語文奧林匹克”,開始影響作文教育和命題,引發(fā)了全國中學師生及家長的極度關(guān)注。
到了第二屆比賽,參賽人數(shù)立刻增長到1萬多,參賽人群也從原先的上海學生為主擴大到全國各地。此后,每屆的參賽人數(shù)都在不斷飆升,到了第7屆以后,基本上穩(wěn)定在7萬人左右。此外,《萌芽》的發(fā)行量,也從當時的1萬多冊增長到了現(xiàn)在的40多萬冊,高居原創(chuàng)文學刊物榜首。
“新概念”的10年,也是中國社會變化的十年。
最初的幾屆參賽選手,以在?!?0后”學生為主體。到了第十屆,參賽者大部分是“90后”群體;近30名網(wǎng)絡(luò)簽約寫手以社團的名義集體報名參賽;參賽范圍擴大到了港臺地區(qū)。
參賽作品的題材也在逐步發(fā)生變化。最初的幾屆,作品以書寫日常生活情感的“體驗型、寫實型”為主,比如家鄉(xiāng)、下崗的父母等等。而最近幾屆的參賽作品,雖然大多數(shù)文章還是與校園生活相關(guān)的,但相比過去,包含的內(nèi)容更加廣泛。
很多人對第二屆大賽一等獎獲得者劉莉娜的《風里密碼》記憶猶新。這篇描述青春少女對老師的懵懂愛慕的文章,以清新的風格和真摯的情感打動了評委和讀者。以至于多年以后,在百度“劉莉娜吧”中,仍有網(wǎng)友對它念念不忘。而在視“早戀”為校園禁忌的當時,給《風里密碼》評上一等獎,也被認為是“新概念”讓學生“想寫就寫”的一個大膽之舉。
10年之后的參賽作品中,以校園情感為主題的作品越來越多,甚至還出現(xiàn)了一些描述同性同學情感的文章,有評委稱,這在10年前根本不可想象。
10年之后,“新概念”還“新”嗎
有關(guān)“新概念”的爭議,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停息過。“新概念”作文對傳統(tǒng)中學語文教育的沖擊,“新概念”對文科偏才生的挖掘,“新概念”的造星效果,一直以來,都是輿論關(guān)注的熱點。
其中,爭議最大的,是“新概念”是否會變成“舊概念”?
得獎?wù)叩谋K?、加分,書商熱烈的包裝造星運動,都讓“新概念”無形中成為了一個“名利場”。
功利性滲入寫作。有學生琢磨命題、評委喜好,研究評分標準,甚至有的地方還出現(xiàn)了專門的輔導班。“新概念體”式寫作開始在部分學生中流行。這種“新概念體”多以郭敬明等作者為范本,文章內(nèi)容多數(shù)圍繞著青春的情感萌動,文字或悲傷或活潑,但明顯是為調(diào)侃而調(diào)侃,沒有實在的生活根基。甚至還有參賽者為吸引眼球,刻意在文章中使用大量的譏諷和粗口,以標新立異。
大量的模仿之作讓評委們開始審美疲勞。在2007年的第九屆大賽上,評委阿來坦率地說,他對參賽作品產(chǎn)生了“審美疲勞”,大量文風類似的參賽作品也讓多次擔任評委的作家方方發(fā)出“新概念完了”的感嘆。
而在韓寒、郭敬明、張悅?cè)弧靶赂拍钊{馬車”之后,也鮮見風頭更旺的“新概念作家”。有評論不客氣地稱,“新概念”正在變老,成為一個青春文學“新八股”。
趙長天并不否認部分參賽者的功利性,但否認“新概念”是造星運動。因為事實上,韓寒和郭敬明都是在賽后由出版社包裝推出的明星。而這幾個人的迅速成名,也跟社會環(huán)境有關(guān)。當時循規(guī)蹈矩寫八股文的學生多了,有幾個人“叛逆一下,立刻就跳出來了,現(xiàn)在寫得好的也很多,但已經(jīng)成了常態(tài)”。
對“新概念”來說,這一活動關(guān)注的,并不是挖掘幾個新人,推出幾個明星,而始終是要努力將青年人吸引到文學中來。
“新概念大賽過去沒有造星,將來也不會,而是注重發(fā)現(xiàn)作者,從而倡導好的文學風氣。一直都需要特別警惕不能讓它變成模式。以后的‘新概念,會長期穩(wěn)定發(fā)展,不會做太大調(diào)整。”趙長天表示。
所以參賽人群在變,題材在變,惟一不變的,依舊是“文學”。
在最近的幾屆比賽中,中小城市的參賽者比重開始越來越大。趙長天說:“這跟《萌芽》的發(fā)行狀態(tài)有關(guān)。我們一直堅持文學,而不是時尚。”
在最初幾屆比賽后,一些“80后”作家以創(chuàng)新的文字和不羈的個性成為時尚文學的代表,“新概念”也不可避免地被插上了“時尚青春文學”的標簽。但是,與此后郭敬明等推出的時尚青春文學相比,堅持文學傳統(tǒng)的“新概念”又逐漸顯得“舊”了,不那么都市了。
無論“新概念”是新還是舊,趙長天表示,《萌芽》始終都堅持自己的定位:與年輕人貼近,讓年輕人走近文學,領(lǐng)悟到文學的魅力,邁出親近文學的“第一步”。
(資料來源:燕趙都市報、海峽都市報、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