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麗華
1965年,美國加州理工學院物理系教授費曼由于在量子電動力學上的成就,獲得該年的諾貝爾物理獎。在我們的印象中,埋頭搞科研的人,都是那種不善言辭的人,但費曼先生卻是一個很有趣的人。然而費曼通俗易懂的口才,也不是時時靈驗,也有碰壁的時候。
費曼到康奈爾去教書的時候,參加那里的社交晚會。他和每個女孩子跳舞,都只能跳一次,當下支曲子響起,他約那些曾經(jīng)與他跳過一曲并頗有好感的女孩子時,她們往往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費曼百思不得其解。他覺得自己長相應該說可以啊,風度氣質(zhì)也自不必說。那么問題出在哪里呢?他反復琢磨,覺得問題出在跳舞時他和女孩子的對話上。
女孩問:你是大學部的,還是研究生部的學生?
費曼答:我是教授。
女孩問:你教什么?
費曼答:理論物理。
女孩問:你大概還研究過原子彈呢。
費曼答:是呀,戰(zhàn)時我都待在羅沙拉摩斯。
女孩大叫:你真是個該死的騙子!
說完,就走開了。扔下費曼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
每每這樣回答之后,女孩就不再與他跳第二支舞了。從頭到尾他表現(xiàn)得很有禮貌、自然又大方,有問必答的,一切都很美好。然后突然“呼”的一聲,什么都不靈了,一個個女孩都離他遠遠的。直到這個女孩說“你真是個騙子”之前,費曼真的是一頭霧水。費曼想,一定是這些類似夸口的自我介紹嚇跑了女孩們。什么都清楚了,費曼跟每個女孩子說單純、愚蠢的實話,卻一直不知道問題出在這里。所以下次再跳舞,女孩問他基本情況的時候,他就作如下這些模模糊糊的回答——
女孩問:你是新生嗎?
費曼答:不。才不呢。
女孩問:研究生?
費曼答:不。
女孩問:那你是干什么的?
費曼答:不。我不要說。
女孩問:為什么不肯告訴我?
費曼答:我不想說……
女孩一直追問下去,不覺中開始了交談。
費曼如此傻傻地回答,不但沒有讓女孩子討厭,反而引起了女孩子的興趣,女孩常常會無限追問下去。還滿懷同情,以一學姐口氣告訴他不要因為自己是大一新生就覺得尷尬,沒有關系的,并且還會跟他繼續(xù)交談下去。至于后來的故事,自然是費曼可以約到心儀的女孩子跳舞,并且還可以與之交往。
在很多時候,我們出席一些較為陌生的場合,和一些陌生人在一起,我們盡量裝得糊涂一點,懵懂一點,盡量裝得一無所知,這將是一件好玩的事情。讓對方天南海北、夸夸其談,自以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他知道的,成了你知道的;他不知道的,你也不必急于告訴他。他不覺得你自私,倒覺得你深沉,善于傾聽,何樂而不為呢?這也許就是我們常說的“傾聽的妙處”,是與陌生人溝通的一個很好的捷徑。
費曼教授很善于與人溝通,而且花樣百出,讓人摸不著頭腦。物理學家弗里曼·戴森評價費曼時說:“這家伙,一半是天才,一半是滑稽演員?!倍窃谶@種看似滑稽的溝通方式中,融入了科學家的大智慧。
(馮國偉摘自《東楚晚報》2008年3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