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美林
人活著是為什么,為了那張饞嘴?動物活著是為什么,為了給人類獻皮獻毛獻命?嘴是塞飽了,錢包也鼓了,怎么還填不滿人類對大自然那種無休止的索?。侩y道這就是達爾文講的“生存斗爭”?
如果講“生存斗爭”,大自然一切生物在這種斗爭中自然滅絕的話,那么人類的貪欲和瘋狂可使這個地球每十五分鐘就有一種生物向我們這個小小的地球永遠(yuǎn)地告別。人!你到底創(chuàng)造了這個世界還是滅絕了這個世界?你可想到,人為的滅絕是自然滅絕的一千倍!
一千倍呀!
世間一切,不論是植物、動物、礦物、水、土、山石,它們來到這個世上對無所不能的“萬物之靈”——人來說,竟成了生就給人類“服務(wù)”的犧牲品。
瘋狂地砍殺,貪婪地榨取,任何動物都不及人類來得心狠手辣。
人類不僅殘殺動物、植物,人類也殘殺人類……而且是不擇手段!
人,人啊人,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萬紫千紅、絢麗多彩的植物種群,給這個世界添了無限精彩,可它們只要一滴水、一線陽光就夠了,而那些天造的、美不勝收的動物、小鳥也只要吃飽肚子就再也無所求了。獸中之王的獅子們會讓一群群羚羊大膽地與它們擦肩而過,獅子們卻無動于衷地閉目養(yǎng)神,因為它們吃飽了,多一點都不去沾那個“貪婪”二字。
人呢?
為什么人就是吃飽了,喝足了,住上豪宅,坐上加長加寬的勞斯萊斯,銀行里的錢上了多少億,周圍的美女換著班地伺候……誰也想不到這些有“文化”的顯貴們一聲令下,汽車、飛機跟著跑——“打獵去!”
知道嗎?這個隊伍里全是總統(tǒng)、國王、大紳、淑女!以前有,現(xiàn)在還有。
但是,我們也看到?jīng)]有吃飽,沒有喝足,住在土坑里,一生也沒穿過一雙鞋的人們,他們男女老少過著茹毛飲血的日子,這些人也知道大量捕殺大象、犀牛、老虎和海豹,甚至猴子、天鵝、小鳥、螞蟻都能“榮幸”地被邀到他們肚子里,他們最大的興趣也是“打獵去!”
在喀麥隆,面對活潑可愛的猴子,誰能相信成千上萬的“猴干”像木材一樣堆放在碼頭上,運到那些熏烤猴子肉的地方!一個小國也這樣,想想吧!
在廣西、廣東,一個個小小的飯館,它們后院都有一個動物園,梅花鹿、孔雀、山鷹、禿鷲。至于穿山甲、果子貍就甭說了。一只只猴子雙腳或雙手被飯館的主人殘忍地剁掉,猴子們疼得是什么滋味?不用我形容。它們看著選“美”(美味)的客人,忍心的老板目的就是讓你們這些“不忍心”的饞嘴們趕快殺了它們吧……
這一切的一切,人到底怎樣與眾不同?很簡單,人與其他生物不同的是:他有一個永遠(yuǎn)也填不滿的器官,這器官看不見也摸不著,那就是“欲壑”。
只要人需要,人就不顧一切地滿足需要。知道這個“欲壑”永遠(yuǎn)也填不滿,他們也就無休止地、不擇手段去殺、去剁、去往滿里填,誰知道這個器官是無底的?更使你想不到的是,即使不吃、不賣也要瘋狂屠殺那些無辜的生命,歇斯底里地對這個美好的世界狂吃狂殺狂泯滅。我在華盛頓看到了上個世紀(jì)初最后一只與人類告別的旅鴿,僅僅五十年三十億只鴿子被人類毀掉了,開始是吃,后來就殺,殺了喂豬,殺了當(dāng)肥料,也不讓它們活下去……人,你不羞愧嗎?
一把火,一個子彈就能毀了人家的種,滅了人家的門,你解的什么恨?可知道它們是多么艱難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生命對一切生物只有一次。不會說話的小草也知道怎么頑強地活下去。在藝術(shù)家眼里,一切都是生命,一切都有靈性,一切都知道它們要怎樣活下去。
沙漠里有一種生長在熱浪沙風(fēng)里的小草,扎根二十多米也要把那小米綠豆大的花和葉長下去,它們是為了“生存”二字。在那樣的沙漠里,即使那種方頭帶刺、一見就起雞皮疙瘩的毒蛇,你那時也想不到它是條“毒蛇”,也想不到去“殺了它”,以解人們對“毒”字之恨,而你想到的是“生存”二字,你佩服的是它們怎么會在這種惡劣的生存條件下生存下來?!
為此,善惡美丑在一定條件下都是可以相互轉(zhuǎn)化的。
我們看到巍然屹立的大樹,它挺拔在高高的山巔峻嶺上,什么春夏秋冬狂風(fēng)暴雨,它都是一個英雄一樣的偉岸而獨立的形象,但是藝術(shù)家眼里也可以把它看成一個惡魔,一個霸主,它能把所有的陽光、雨露、水份、土壤都占了個遍,柔弱的小草無立足之地,這樣小草成了可憐的、無能為力的、干受欺凌的弱者。不過藝術(shù)家又看到,有的小草尤其是攀緣植物,不但爬上龐然大樹,還扎根大樹中吸它的營養(yǎng)、纏它的樹干,然后又爬到樹頂上鋪天蓋地“一家人”在那里開花結(jié)果、生兒育女。而被塑造的大樹“英雄”、“棟梁”“偉人”“良材”卻讓不成材的藤科族們吸吮纏繞枯竭而死……
這里有生存斗爭,有你死我活,因為他們也想在這個世界上活得瀟灑、活得有頭有臉,這里有人的影子,而沒有人的貪婪。
【選自《中國美術(shù)家網(wǎng)》】
插圖 / 適者生存 / 達爾齊奧
(巴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