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子
法庭上,女法官張蕓正在審理一起離婚案。原告劉文斌訴稱,他與被告黃淑麗1993年結(jié)婚,雙方感情融洽。2005年清明節(jié)前晚,黃淑麗因懷疑他有外遇,與他發(fā)生激烈爭吵,將沖洗衛(wèi)生間用的草酸潑在他身上,致使他全身17%Ⅱ度燒傷。他們已分居近兩年,感情徹底破裂,現(xiàn)要求與被告離婚。
被告黃淑麗當(dāng)庭進(jìn)行申辯:“我與劉文斌在一個四合院長大,從小學(xué)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學(xué),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18歲時,我們相愛了,戀愛時間長達(dá)8年。1993年我們兩人終結(jié)連理,次年兒子出生,一家三口,日子過得和和美美。2004年,劉文斌和朋友成立了一家裝潢公司,錢掙得多了,回家的次數(shù)少了。后來,我發(fā)現(xiàn)他與公司一個女孩交往密切。那天晚上他喝酒回來,我給他洗衣服時,從他手機(jī)里看到了他與那女孩的曖昧短信。我問他,他不承認(rèn),我罵了他,他動手打我,氣憤中,我順手拿起草酸向他潑去?,F(xiàn)在,我十分后悔自己當(dāng)初的行為。我認(rèn)為,我們雙方有較好的感情基礎(chǔ),希望法庭能給我們一個和好的機(jī)會?!?/p>
張蕓法官對雙方進(jìn)行了調(diào)解。劉文斌堅持說自己沒有婚外戀,那個女孩只是他公司里一名雇員,性格開朗,雙方在一起很說得來,并沒有什么越軌之舉。而被告疑神疑鬼,從搜口袋、查電話短信到暗中盯梢,最后發(fā)展到用草酸潑人,嚴(yán)重傷害了他的感情,堅決要求離婚。
“法官,我有一樣?xùn)|西提交法庭,”黃淑麗從手提包中拿出一沓系著紅絲帶的信,“這是我和劉文斌在戀愛期間,他寫給我的88封情書,我全部珍藏著?,F(xiàn)在,我可以拿給他看看嗎?”黃淑麗的情緒很激動:“這是他寫給我的第一封情書,時間是1987年3月25日,當(dāng)時我們正讀高二……麗,你美好的倩影一直在我眼前晃動,你甜美的笑聲讓我如醉如癡,一天見不到你,我就心神不寧。我嫉妒坐在你身邊的高平,他又黑又丑,配嗎……下午放學(xué)后,請到小河邊……”
“麗,我徹底絕望了,考不上大學(xué),還有什么出路?‘天生我材必有用,‘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耳旁總是響起你鼓勵我的話語,帶著這些鼓勵,我準(zhǔn)備到南方去打工,學(xué)一門實用的技術(shù)……”
張蕓法官注意到,在黃淑麗讀這些信的時候,劉文斌的表情由開始的冷漠?dāng)骋暆u漸變得平靜柔和,他低下了頭。
“麗,我知道你父母不同意我們交往,嫌我沒考上大學(xué),沒有固定工作,配不上你……但你沒有嫌棄我,用深深的愛支持著我,激勵著我。我發(fā)誓,一定要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黃淑麗的聲音在顫抖,眼中涌出了淚水。
“麗,我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粗鴦e的女孩穿金戴銀,你卻從沒有向我提過什么要求。我多想送你一枚戒指,用它表示我忠誠的愛啊,可是目前我還辦不到……請你相信,我會用十倍的努力報答你的愛……”
“麗,今天是一個值得紀(jì)念的日子。手中這本大紅的結(jié)婚證,是我一生一世的寶貝……”
“淑麗,你別念了,我……”劉文斌哽咽著。黃淑麗捧著一張張泛黃的信箋,已是泣不成聲。
“我可以看看那些……情書嗎?”劉文斌抹了抹眼睛,向法官提出請求。
“當(dāng)然可以。”張蕓法官從黃淑麗手中接過那厚厚一沓情書,遞給劉文斌。他一頁頁翻看,手抖得很厲害,“淑麗,這些年,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只顧掙錢,對你關(guān)心不夠……”
張蕓法官笑了,這是她今年辦理的第50起離婚案,也是最令她難忘的一起案件。在法庭上,88封情書挽救了一樁瀕臨破碎的婚姻。
(摘自《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