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中杰

神秘的訪客

愛麗絲小時候一直生活在孤兒院里，直到七歲時，才被一個富裕的家庭領(lǐng)養(yǎng)。

多年后，愛麗絲長大成人，結(jié)了婚，并擁有了一大筆財產(chǎn)。可是她卻總忘不了那所孤兒院。終于，她和丈夫皮特一起，帶著領(lǐng)養(yǎng)的兒子鄧肯，回到了那里?？纱藭r的孤兒院早已人去樓空，變成了一個空蕩蕩的大宅子。

愛麗絲決定買下這房子，并且辦一個幼兒園，讓這里恢復(fù)以往的熱鬧。經(jīng)過簡單的修整，愛麗絲一家便搬了進來。

這天夜里，愛麗絲突然被鄧肯的叫聲驚醒了，她趕忙跑進鄧肯的房間，問出了什么事。

鄧肯叫道：“媽媽，邁克和蘇菲吵得我睡不著覺?！?/p>

原來鄧肯有一種怪病，總是說一些奇怪的話。最近，他常說自己夢見一些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在屋子里跑來跑去，還說在這屋子里認(rèn)識了邁克和蘇菲兩個新朋友。

愛麗絲想一定是鄧肯太寂寞了，所以才想象出一些不存在的孩子，她笑著抱著鄧肯：“媽媽給你唱歌，這樣你就聽不到他們的吵鬧聲了?！?

第二天，愛麗絲正在看書，突然聽到一陣敲門聲。她打開大門一看，只見門口站著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婆，臉色蒼白骨瘦如柴，那雙深陷進去的眼睛閃出一絲詭異。老太婆說她有辦法治好鄧肯的病，只要能讓她住在這里和鄧肯呆幾天。

愛麗絲一驚，說：“你怎么知道鄧肯有??？”

“噢，我就是福利院的義工，鄧肯是你們領(lǐng)養(yǎng)的孩子，不是嗎？”

愛麗絲搖搖頭說道：“我丈夫就是醫(yī)生，可以給他最好的治療。而且鄧肯并不知道自己是被領(lǐng)養(yǎng)的，也不知道他自己有病，我不想讓他這么小年紀(jì)就承受這么多壓力。謝謝你的好意?，F(xiàn)在可以請你離開嗎？”

送走老太婆，愛麗絲關(guān)上房門，她想起老太婆冰冷的眼光，就覺著有股寒意穿過脊梁，這目光似乎又有些熟悉，到底在哪里見過呢？愛麗絲想不起來了。

當(dāng)天晚上，愛麗絲忽然被一陣敲打聲驚醒。聲音似乎是從庭院里那個儲藏室傳來的。愛麗絲沒有叫醒丈夫，獨自一人到庭院查看。她壯起膽子推開布滿積塵的儲藏室大門，在打開手電的一瞬間，愛麗絲忍不住驚叫起來。原來，白天來訪的那個怪老太婆正一聲不吭地躲在角落里望著她，面色陰森可怖。

愛麗絲嚇得掉頭就跑，她叫醒丈夫，可是當(dāng)兩人重新回到儲藏室的時候，老太婆已經(jīng)不見了。這儲藏室里放的都是廢棄品，而且大部分都是孤兒院以前的物品，老太婆深夜摸進這里干什么呢？愛麗絲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把這件事暫時放到一邊。

離奇的失蹤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鄧肯還是和以前一樣無憂無慮，不時和愛麗絲談?wù)撍哪切┛床灰姷呐笥?。鄧肯告訴媽媽他的朋友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六個，他還在紙上畫下了朋友的模樣。每當(dāng)這時，愛麗絲就愛撫地摸著鄧肯的頭，假裝對他那些朋友很感興趣。她想只要開辦起幼兒園，有小朋友陪鄧肯一起玩，鄧肯就不會再產(chǎn)生幻覺了。她向感興趣的家長們發(fā)出邀請，邀請他們帶著孩子前來參加一個面具游園會，一方面讓孩子們在這里盡情嬉戲，另一方面，讓父母們參觀一下這個幼兒園的設(shè)施，以此決定是否要把自己的小孩送到這里來。

時間過得很快，愛麗絲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小院前所未有的熱鬧起來，到處都是孩子們的嬉笑聲。

鄧肯終于有玩伴了，愛麗絲高興極了，她見鄧肯還沒有從臥室里出來，便跑上樓去叫他?？墒青嚳蠀s嘟起小嘴大聲道：“我不下去！媽媽，你和我一起去看湯姆的小屋吧！我答應(yīng)湯姆去看的?！?/p>

到了這個時候，鄧肯還這樣胡鬧，愛麗絲生氣極了，揚手就扇了鄧肯一耳光。

這是鄧肯第一次挨打，他撫著火辣辣的臉蛋望著愛麗絲，眼中充滿委屈。愛麗絲也有些后悔，她蹲下聲，柔聲道：“好孩子，跟媽媽一起下去，那里有很多小朋友?！笨舌嚳弦贿吅笸?，一邊搖頭。愛麗絲嘆口氣說：“那么好吧，你就呆在這里吧?！闭f完她走下樓去。

丈夫皮特正忙著給孩子們派發(fā)面具，有小鹿、小熊、小豬……就連大人也戴上了面具和孩子們一起玩耍。皮特見愛麗絲一個人神情沮喪地走過來，已經(jīng)猜到了一切，他遞上一個面具說：“鄧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孩子，可能還有些不好意思，好好跟他說，他會下來的。”

愛麗絲微笑著接過面具，重新上樓找鄧肯，可是鄧肯并不在他的房間里，愛麗絲將二樓的房間找了個遍，也沒有鄧肯的蹤影。

愛麗絲有些慌了，她一邊呼喚著鄧肯的名字，一邊找到三樓。當(dāng)來到浴室門前時，她看見一個戴著馬鈴薯面具的孩子站在那里，一聲不吭地看著她。

“鄧肯，是你嗎，我的孩子？”

她一步步走近孩子，伸手去摘那孩子的面具。孩子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叫，用力將愛麗絲推開。愛麗絲猝不及防，被一下子推進了浴室，摔進了浴缸里。當(dāng)她從浴缸里掙扎著起來時，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被小孩反鎖了。

愛麗絲奮力敲門大聲呼救，最后還是皮特趕來撬開了浴室門。愛麗絲驚惶地將孩子失蹤的事告訴了皮特。皮特也著急起來，兩人立刻四處尋找鄧肯?？煞孔永锒际谴髦婢叩男『?，愛麗絲和皮特只有一個個揭開小孩的面具，看是不是鄧肯，但他們始終沒有找到。

夕陽西下，所有的孩子都跟父母回家了，空蕩蕩的房子里只剩下愛麗絲和皮特，他們的孩子就這樣神秘失蹤了。

隱秘的暗柜

皮特找來了警察幫忙，在大街小巷張貼尋人告示，他們想盡了一切辦法，可就是找不到鄧肯。根據(jù)調(diào)查，那天來玩耍的孩子沒有一個是戴馬鈴薯面具的，除了愛麗絲，也沒有人看到過戴著馬鈴薯面具的小孩。那么，這小孩究竟是誰？他是怎么進入房子，又是怎么離開的呢？愛麗絲還和警方說起了那個怪老太婆的事，可是這個老太婆仿佛人間蒸發(fā)似的，再也找不到了。

孩子失蹤后的一天夜里，愛麗絲突然聽到房子里有東西拼命敲打的聲音，她想起了鄧肯失蹤那天說過要去看湯姆的小屋，難道就是這個叫做湯姆的幽靈帶走了鄧肯？愛麗絲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從床上爬起來，剛要出去查看，整棟房子突然發(fā)出一聲巨響，天花板一陣劇烈顫動。但在這一聲巨響之后，一切都回歸了平靜。

五個月過去了，找到鄧肯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人們都認(rèn)為，經(jīng)歷了這么長時間，孩子很可能已經(jīng)死了。

就在夫妻倆快要絕望的時候，他們突然在大街上看到了那個怪老太婆。愛麗絲大叫著，要停下車追她。正在過馬路的老太婆聽到了愛麗絲的叫聲，停下腳步，剛要向這邊望過來，一輛疾馳而來的卡車撞上了老太婆，從她身體上碾了過去。

愛麗絲激動得大聲呼喊，撲在老人血肉模糊的尸體上，不停地追問著鄧肯的下落。可是老人再也沒法說出一個字來。有人認(rèn)出她是孤兒院以前的護士，名叫切西婭。愛麗絲這才想起來，過去在孤兒院確實有這個護士，怪不得她的目光那么熟悉。在切西婭的遺物中，人們還發(fā)現(xiàn)了一張照片，那張照片是三十年前孤兒院的護士和孤兒們一起拍下的。里面不但有切西婭護士，還有那個戴著馬鈴薯面具的小孩。

警方告訴愛麗絲，那個戴馬鈴薯面具的小孩是在愛麗絲被領(lǐng)養(yǎng)走以后才被送到孤兒院的，名字叫做湯姆。因為他是個畸形兒，五官都擠在了一塊兒，所以整天戴著個面具，后來不久，湯姆就失蹤了。

愛麗絲盯著照片里的湯姆，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個小孩和那天她在浴室前看到的孩子一模一樣！愛麗絲心里越來越肯定，鄧肯一定是被湯姆帶走的。湯姆、邁克、蘇菲……根據(jù)鄧肯過去的描述，這個房子里還有六個幽靈小孩，可是除了得病的鄧肯能看見他們，正常人根本無法和他們溝通！

切西婭是當(dāng)年孤兒院的護士，事隔多年她又回來，并且在深夜摸進儲藏室，她究竟想干什么？儲藏室里放的都是三十年前孤兒院的廢棄物品啊，難道她是為了找什么東西？

為了找到孩子，愛麗絲不放過任何線索，她立刻開始查找儲藏室，沒想到竟然在儲藏室的暗柜里找出了六個麻袋，每一個麻袋里裝著一具孩童的尸骨，麻袋上還寫著小孩的名字：邁克、蘇菲、湯姆……

愛麗絲突然明白了，當(dāng)年是切西婭殺死了這些小孩，又把他們尸體藏在了這里。三十年后切西婭回來，就是為了取走這些麻袋銷毀證據(jù)。而這些死去的小孩卻化成了幽靈，游蕩在孤兒院里，直到他們夫妻二人帶著鄧肯搬進這個地方。

溫情的游戲

孩子的尸骨被警察帶走了，絕望的皮特想帶妻子離開這個地方，忘記發(fā)生的一切。但愛麗絲卻說什么也不肯走，她流著淚對皮特說：“我能感覺到鄧肯一定就在這里，和他那六個幽靈朋友在一起。三天，你給我三天時間讓我一個人呆在這里，如果還是沒有結(jié)果我一定跟你走?！?/p>

原來愛麗絲想要通靈，用特殊的方法與那些幽靈孩子交流！小時候在孤兒院里，她曾聽孤兒院的院長講過這種方法。她想，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

愛麗絲把鄧肯臥室的大床和家具都搬走，換上了六張兒童床。每天她都到樹林里采摘小孩最愛吃的草莓，學(xué)習(xí)烹調(diào)兒童餐。依據(jù)兒時的記憶，愛麗絲努力將房子里的布置恢復(fù)成三十年前孤兒院的樣子，她做好了六份美味可口的兒童晚餐，自己則換上孤兒院的護士服，等待六個幽靈孩子的出現(xiàn)。

第一天過去了，桌上的飯菜沒人動，六張小床的床單平平整整，顯然沒有人睡過。

第二天，愛麗絲又做好了香噴噴熱騰騰的飯菜，但孩子還是沒有出現(xiàn)。

到了第三天夜里，愛麗絲徹底崩潰了，她絕望地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大喊：“你們究竟要我怎么樣？我還能怎么做？我沒有時間了啊！”

愛麗絲傷心地哭了起來，她回憶著自己的童年，那時擁有可口的食物和舒適的床鋪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啊，他們究竟還想要什么呢？突然，愛麗絲腦中靈光一閃—對?。τ诤⒆?，玩耍才是最重要的啊！自己當(dāng)年在孤兒院時，不是大部分時間都在玩嗎？

愛麗絲對著空屋大喊道：“你們想玩游戲，對嗎？好吧！我就再陪你們玩一會，但是你們要答應(yīng)我，讓我找到鄧肯！好嗎？”

愛麗絲想起幼年最愛玩的“木頭人”游戲，一個小朋友面對著墻從“一”數(shù)到“三”，這期間其他孩子可以到處移動，但當(dāng)“三”喊完，數(shù)數(shù)的孩子轉(zhuǎn)身時，其他的孩子都必須站在原地不動。

愛麗絲走到屋子一角，拍打著墻壁開始數(shù)數(shù)。每次數(shù)到三，她都要回頭看，但每一次她看到的都只是空蕩蕩的房間。愛麗絲流下了眼淚，心里對自己說這不過是徒勞的，但她仍然不甘心放棄，并且越喊越大聲。當(dāng)愛麗絲第四次數(shù)數(shù)時，身后的房門突然“嘎”的一聲響了。愛麗絲回過頭，發(fā)現(xiàn)之前一直緊閉的門居然打開了。

愛麗絲高興起來，她回過頭面對墻又開始數(shù)數(shù)：“一、二、三，木頭人！”這一次，她回過頭，發(fā)現(xiàn)門邊站著五個小小的黑影，那些幽靈孩子終于現(xiàn)身了！

愛麗絲破涕為笑，轉(zhuǎn)過頭又開始數(shù)數(shù)。這次沒等她數(shù)到三，背后就有一只小手輕輕拍了她一下。

愛麗絲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孩子們開始四散奔逃。根據(jù)游戲規(guī)則，碰到自己的人就是“木頭人”，這時“木頭人”必須馬上逃走，只要捉到“木頭人”，那么“木頭人”就輸了。

愛麗絲趕緊去追那個拍她肩膀的女孩子，一邊追一邊大喊道：“告訴我，鄧肯到底在哪里？告訴我！”

兩人一追一逃，漸漸跑到樓下存放鐵鍬、鐵鏟等工具的雜物房，女孩在這里消失了。愛麗絲打開雜物房的房門，想找到女孩，可她一走進去，房門就關(guān)上了。

殘忍的真相

愛麗絲心中犯疑，重新打開房門，可是剛一打開，房門又被關(guān)上了。為什么他們要關(guān)上房門呢？難道是在暗示鄧肯就在這個雜物房里？

愛麗絲一陣激動，她想起鄧肯失蹤的當(dāng)天，自己也曾經(jīng)到這里搜尋過，當(dāng)時還不小心弄倒了一些鐵鍬?？墒悄莻€時候鄧肯并不在這里啊！

愛麗絲仔細地搜索，很快她發(fā)現(xiàn)雜物房一面板壁上居然隱藏著一個暗門，幾把沉重的鐵鍬抵住了門把手。愛麗絲搬開鐵鍬，扭開門把手，呈現(xiàn)在眼前的竟是一個幽暗的地下室。小鄧肯的尸體就平躺在地下室的地面上。

原來鄧肯說的湯姆的小屋，就是這個地下室，那天鄧肯一個人跑進了雜物房，從暗門走到了地下室?？墒呛髞韾埯惤z在搜查雜物房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鐵鍬，當(dāng)她重新把這些鐵鍬搬起來時，無意中竟壓在了暗門上，暗門被沉重的鐵鍬抵住了，鄧肯肯定打不開門。愛麗絲想起那天深夜聽到的拍打聲正是小鄧肯在向自己求救啊！至于后來屋子里那聲響動，應(yīng)該就是鄧肯失足從地下室樓梯摔下來，腦袋碰到地面時發(fā)出來的吧？

原來鄧肯一直就在這個屋子里，而且是被自己間接害死的。愛麗絲撕心裂肺地大叫一聲“不—”，哭聲響徹了整個屋子。

第二天，皮特在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妻子的尸體，傷心欲絕的愛麗絲吞服了安眠藥，抱著鄧肯安靜地死去了。

從那以后，這所房子變成了無人居住的空屋，愛麗絲母子永遠長眠在屋前庭院的空地上。有人說，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會聽到庭院里傳出小孩的嬉笑聲。在星光燦爛的晚上，還可以看到一個女人抱著孩子數(shù)星星，在她周圍則簇擁著一群可愛的孩子。

(題圖、插圖：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