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們在臺當局威逼利誘下淪為間諜;在牢里經(jīng)過數(shù)十年的改造后,這些臺灣間諜們重獲自由,但卻一無所有;如今,他們靠每天的拾荒度日,同時開始發(fā)起向臺灣當局的索賠運動,姜建國就是其中之一。
下午3點之后,是找不到姜建國的。
這個已經(jīng)71歲的臺灣老間諜,每天3點開始就從自己住的十五六平米的公屋出來,去附近撿紙皮、廢報紙,直至深夜。
2007年1月1日,這個拾荒的老人在香港成立了“海峽兩岸受難者協(xié)會”,決心向臺灣當局索賠。
威逼利誘下淪為間諜
被推選為協(xié)會會長的姜建國,早年畢業(yè)于上海第二醫(yī)學院。1981年,他攜妻女到了香港,棄醫(yī)從商。1985年5月,姜建國從大陸購買蠶絲運到臺灣,被臺當局沒收。姜建國親自赴臺交涉,結(jié)果在臺灣“軍情局”的威逼利誘下,被招募成臺灣間諜。
在電話那頭,姜建國回想起當年的情景還有些氣憤:“當時臺灣單個聯(lián)系我的是一個姓張的,我至今不知道他具體叫什么。當時他說加入‘組織’,保證沒有事的。后來他讓我去大陸發(fā)傳單,我說,‘這怎么會沒有事呢?如果我在大陸被抓了,怎么辦?盡管殺頭是不會的,但十年八年牢是要坐的?!兄Z說,‘一旦有事,你的家屬我們會照顧好,會安排的?!?br/> 很快,姜建國被臺灣“軍情局”委任為中校處長,并在臺北接受特工訓練后,開始執(zhí)行間諜任務,月薪不到4000元人民幣。
1986年,姜建國潛入上海,竊取了上海某港口的建造計劃,獲得獎金4000美元。同年,他在大連用微型相機拍攝某軍港時,被埋伏已久的大陸公安人員當場抓獲,并因“特務罪”判處有期徒刑15年。
拾荒度日,窮困潦倒
“2001年8月15日早上,監(jiān)獄長送我出了監(jiān)獄的大門。我是9月1日回到香港的?!苯▏f,“可過了關(guān),回到原來的家,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有了,已經(jīng)改成公路了。我只好去住了旅館?!?br/> 第二天,姜建國到臺當局駐港機構(gòu)“中華旅行社”求助,結(jié)果對方再三敷衍,讓他自謀生路。此后,他只能在香港靠領(lǐng)救濟金維持生活。
僅僅靠救濟金生活,遠遠不夠。于是姜建國每天下午3點開始,就滿香港地去撿紙皮和廢報紙,每天賣得幾十塊錢貼補生活?!巴砩衔乙话愣家鹊匠嘘P(guān)門,11點半多,等他們把不要的紙皮丟出來?!毕愀鄣亩?,一般都在10攝氏度左右。姜建國患上了退化性關(guān)節(jié)炎。
姜建國還有一個“外快”來源——“去當電影公司的臨時演員”。
“有事的情況下,那邊打電話叫我去一次,一般給100塊錢;如果是后半夜,給120塊錢。我已經(jīng)演了好多戲了,比如演古裝劇,演個老兵拿著旗子‘嗚嗚’地走,滿場跑來跑去?!?br/> “有時候運氣好些,1個月有3次到5次演戲機會。但最近兩個月都沒有叫我了?!苯▏粺o遺憾地說。
七元西裝,過期饅頭
“那你多久沒有買過新衣服了?”記者問道。
“哎呀,哪有什么新衣服?”姜建國猛地喊了出來,“有什么穿什么?!?br/> 然而,接下來姜建國的話讓記者大吃一驚。
“你知道我買衣服到哪里買嗎?(香港)通州街的天光市場。那里早上5點多,就有地攤擺出來了,什么東西都有,很便宜的。衣服兩三塊一件,貴些的五塊?!彼嘈χf,“有些東西買來蠻好啊,我買了一件西裝,才七塊錢嘛。蠻好??!”
“那平常都吃些什么呢?下館子嗎?”
“哎,不可能出去吃的。我們沒有這個經(jīng)濟實力。我每天晚上去超市門口等著撿紙皮,有些超市里當天到期的饅頭,人家就一包包地從后門扔出來。我看蠻干凈的,也沒有壞,我就帶回來吃?!?br/>
無錢治病,四處躲債
姜建國在出獄后,其原來在香港的妻女不知去向,他也就和原來在上海認識的一個叫劉玲的女子結(jié)了婚。
不久前,劉玲從上海到香港看他,結(jié)果因突發(fā)盲腸炎,住進了香港的瑪嘉烈醫(yī)院。由于無錢付手術(shù)費,“我太太住了一個晚上,然后只做了止痛就出來了。那么多錢,再住下去不得了啊?!?br/> “當時我問我太太,你挺得過嗎?她說,挺得過?!睆尼t(yī)院給姜建國寄來的賬單上記者看到,盡管是政府醫(yī)院,但一個晚上的住院費用高達3300港幣,急癥室的費用是570港幣。
姜建國說,“醫(yī)院來了一封催促信,讓我們趕緊還錢,不然要告我。我寫了一封信懇求他們,說我現(xiàn)在老了,給他們做做雜務工能抵債嗎?我也跟他們講了(我正在)向臺灣方面索賠,請他們寬限幾天?!?br/> 至于劉玲,姜建國已經(jīng)讓她回上海去了,“暫時躲一躲啦,有什么辦法?”
妻離子散,前景渺茫
除了在上海的太太,姜建國最掛念的,就是他與前妻生的女兒。一提到女兒,他的語氣異常激動。
“我被抓的第二年,我老婆把房子賣了。是我在上海的哥哥告訴我的,因為他收到了我女兒偷偷摸摸寄來的信。”姜建國現(xiàn)在還記得女兒那封信上的每一個字——“爸爸在上海坐牢,請伯伯代我照顧爸爸,媽媽要帶我去哪里,我還不知道……”
姜建國出獄后,還登報找過他的女兒,還托香港和國外的朋友幫他找,但至今沒有消息。
“去年8月,我到臺灣去?;叵愀蹠r,‘中央軍事情報局’一個姓高的處長到機場送我,他說,‘你有什么困難,跟我們講,我跟長官說?!艺f,‘我可以不要錢,但你得給我女兒啊。你們說好了,要照顧好(我女兒)的,結(jié)果你們是把我女兒賣掉了,還是殺掉了?’”
那個高處長說,“你可以去網(wǎng)上找?!苯▏敃r就火了,“我根本不懂電腦嘛,我坐牢的時候沒有電腦。我根本不懂,怎么找嘛!”
在采訪結(jié)束時,姜建國反復地問,“你說等我把(向臺當局索賠)這件事情鬧起來后,我女兒能不能看到你們的報道?如果能看到,她會不會來找我?”
?。ɡ?想摘自《國際先驅(qū)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