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閏
和母親賣蘿卜是在一個將近年關(guān)的寒冷冬日里。那天,日頭早回山歇息去了,風霸占了小城里的每一條街道。我袖著手,拖著時不時竄出來的鼻涕,看近處燈影里無聲而過的車輛,看天上打著哆嗦的寒星。
母親把還剩下的幾斤水蘿卜裝回筐里,然后帶著我往回走。
在街角,母親的腳步停下來,那里有個賣烤紅薯的老頭,被凍得哆哆嗦嗦。簡易的烤爐上,紅薯在寒冬里執(zhí)著地散發(fā)著馨香和溫暖。
我使勁吸了吸鼻涕。
母親說,大叔,我用這些蘿卜換你一個烤紅薯行嗎?我納悶家里有那么多紅薯,母親怎么還要買?
賣紅薯的老人看著母親倒出的為數(shù)不少的鮮嫩蘿卜,又看看母親認真的臉說,別,我一個紅薯才幾個錢,哪能讓你搭上這么多水蘿卜?說著,老人開始挑揀那些正熱乎乎香噴噴的紅薯,然后往母親手里塞。
母親推回去說,不了。只接了一個紅薯放進我手里,我吸著氣把熱熱的紅薯從這只手倒進那只手,來來回回。
那晚的熱紅薯一直暖到了我心里,我想也一定暖了那老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