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運宏

為解救一個女人，他負(fù)情于女友

汪志茜的父母都曾是資陽市級別不低的干部，父母視她為掌上明珠?！拔母铩敝?，汪志茜的雙親一下子都成了專政對象，她也受到牽連。1969年夏初，她被下放到資中縣球溪區(qū)的一個知青點。

這里山高路險，自然條件險惡，只有17歲的汪志茜盼望著能早日回城。1973年末，到知青點的許多伙伴都先后回了城，汪志茜卻因父母的問題而受到牽連無法回城。這時她已患上了風(fēng)濕性心臟病。

汪志茜的遭遇讓父母憂心如焚，他們硬著頭皮放下老臉多次求人，但那時沒有人敢?guī)椭紊喜幻骼实娜恕?/p>

正在汪家一籌莫展的時候，老部下陳忠林悄悄地找上門來，為他們出了一個主意說，像汪志茜這種情況，想回城，除非在城里找個婆家，來個“曲線”回城?？墒?，哪家的孩子愿為婚姻而終身帶上“黑帽子”呢?

陳忠林夫婦十分同情汪家的遭遇，老兩口經(jīng)過商量，安排已經(jīng)調(diào)回城在某廠革委會辦公室上班的小兒子陳豪東去給汪志茜送點兒藥。

比汪志茜小2歲的陳豪東，因為“根正苗紅”。隨第一批回城青年回了城，而且還當(dāng)上了廠革委會的副主任。對于汪家，由于父母經(jīng)常提起汪家父母過去對他們家的“好處”，他利用周末趕到了球溪，汪志茜的美麗和善良給陳豪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回資陽以后，父母問過汪志茜的情況后，才告訴他真相。

陳豪東當(dāng)即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他把自己關(guān)進屋里，想了整整兩天兩夜。早在下鄉(xiāng)的時候，陳豪東就有了女友艾芳，兩人已經(jīng)建立了很深的感情，只是父母不知道而已。

眼下父母要他用婚姻的形式去拯救老領(lǐng)導(dǎo)的女兒。著實讓他犯了難。最后，他給艾芳寫了一封信，然后毫不猶豫地再次踏上了開往資中縣的汽車……第二天，陳豪東回家了，身后是面容憔悴的汪志茜……

在陳家父母的安排下，他們很快拿到了結(jié)婚證?；槎Y上，汪志茜流下了滾滾的熱淚，她在心里感謝上天為她安排了可以托付終身的白馬王子。她哪里會知道在他們婚姻的背后，陳豪東經(jīng)歷了怎樣的情感掙扎?

婚禮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艾芳突然哭上門來。面對艾芳那聲淚俱下的質(zhì)問，陳豪東深深地低下了頭，無言以對……

看著這尷尬的局面，百感交集的陳老太太當(dāng)即點破了兒子負(fù)情于艾芳的真正情由。這時，汪志茜才如夢初醒。

當(dāng)天晚上，她對陳豪東說：“我十分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但我實在不愿也不忍心看艾芳的傷心和你的委曲求全。我們還是做朋友吧?！?/p>

陳豪東說：“即使離婚也要等你把戶口從鄉(xiāng)下辦回來。找到工作穩(wěn)定之后才能考慮?！?/p>

年已不惑，離婚與情感搏弈不斷

由于有陳家父子的奔走打點，汪志茜很快就被調(diào)回了城，并被安排到一所街道小學(xué)做了代課教師。就在汪志茜準(zhǔn)備向雙方家長攤牌離婚的時候，她卻有了身孕，且讓細(xì)心的陳母看了出來。

看著婆婆那喜形于色的神情，汪志茜心軟了。陳豪東的兩位嫂子生的都是閨女，而傳統(tǒng)觀念較濃的公公婆婆卻巴望著抱孫子。汪志茜不愿意讓兩位老人失望，決定把孩子生下來，以此來報答陳家對她的大恩大德。

1975年9月12日，汪志茜在資陽市婦女兒童醫(yī)院產(chǎn)下一個健康的男嬰。有了孩子以后，汪志茜不僅感受到了為人母的幸福，也感到了肩上責(zé)任的重大，她一度改變了對待這場婚姻的態(tài)度。

她打算為了孩子就這樣幸福地將日子過下去，但汪志茜后來聽說艾芳一直沒有嫁人，她又覺得太對不住人家了。于是她暗中托人給艾芳介紹了幾位條件優(yōu)越的男子，但都被她回絕了。

汪志茜為她的癡情所感動，她在兒子快滿周歲的時候，提出離婚。陳豪東沒有理由拒絕，只好答應(yīng)離婚。正當(dāng)他們要去辦離婚手續(xù)時，“四人幫”倒臺了，陳豪東突然被審查。在這種情況下，汪志茜出人意料地改變了離婚的主意。

工作組通過調(diào)查，沒有發(fā)現(xiàn)陳豪東在“文革”中有任何“打、砸、搶”行為。但有“群眾來信”說，陳豪東早已娶妻，卻不讓從前的戀人結(jié)婚。在這種情況下，艾芳匆匆忙忙找了個資陽糖廠的司機，并閃電般做了新娘……艾芳的行為，震撼了汪志茜。她被艾芳的大義大情感動得淚流滿面……

艾芳的丈夫是一位離過婚的汽車司機，生性風(fēng)流放蕩，經(jīng)常有風(fēng)流韻事沸沸揚揚地傳進艾芳的耳朵。忍無可忍的艾芳找他理論，就會遭到丈夫的毆打，艾芳就在這種折磨中熬過了20多年。

2001年11月3日，傳來46歲的艾芳被丈夫毆打、服藥自殺未遂的消息。汪志茜的心里像刀割一樣疼痛，她覺得艾芳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沉重的自責(zé)心理使她再度想到離婚。

可是，他們家已經(jīng)是“五好家庭”。他們夫婦已成了人們眼里的“模范夫妻”。再說，年邁的二老已經(jīng)經(jīng)受不起家庭支離破碎的刺激，兒子更是需要一個健全的家。無奈之余，他們夫妻在激烈的思想斗爭中，只能繼續(xù)扮演著恩愛夫妻的角色。

2005年6月，傳來艾芳不堪丈夫毆打已經(jīng)離婚的消息。汪志茜十分難過，但她很快又高興起來：艾芳和陳豪東本是一對，如果我現(xiàn)在將陳豪東“貢獻(xiàn)”出去，不就可以還他們的幸福了嗎?多年的情債不是也得到償還了嗎?

2005年7月2日，汪志茜突然要陳豪東與她一起去看艾芳，面對妻子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陳豪東好半天沒有回答。

雖然多年沒有往來，但在同一座城市。艾芳的遭遇他還是有所耳聞的。他實在沒有勇氣去面對那雙哀怨的眼睛。

看丈夫不回答，汪志茜說他自私狹隘：“好歹人家有恩于我們陳家!眼下她沒有了家庭，又下了崗，咱去幫一把，是完全應(yīng)該的啊!”

汪志茜和陳豪東的到訪，讓艾芳萬分意外，但她還是大大方方地敞開了心扉與他們交流。從那以后，他們兩家成了朋友。陳豪東父子經(jīng)常去幫助艾家干些活，汪志茜也不斷去給艾芳那學(xué)習(xí)成績不理想的兒子補習(xí)功課。雖然艾芳和陳豪東仍有意無意地避免單獨相處，但她和汪志茜卻很快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2006年3月，汪志茜又一次提出了那個擱置了多年的話題。對陳豪東說：“在你心里。最愛的女人是艾芳，對我你是同情，而我對你也只是感激……如果我們繼續(xù)湊合下去，不但我們活得太屈，更是害苦了艾芳，這樣的話我將遺憾終生?！?/p>

聽著妻子的話，想想30多年的情感歷程，陳豪東的心也有陣陣顫動，但考慮到已近不惑之年，他說啥也不同意離婚，兩人為此發(fā)生嚴(yán)重分歧。

艾芳知道汪志茜和陳豪東因為自己鬧矛盾的情況后，她找到汪志茜竭力說服汪志茜打消離婚的念頭，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幾天以后。汪志茜竟然與陳豪東分居了。

離不掉的30年的夫妻情感

2006年9月。陳豪東在妻子巨大的壓力下不得不答應(yīng)離婚。10月2日，他們悄悄地來到婚姻登記處解除了婚姻關(guān)系。從婚姻登記處出來，汪志茜直接來到艾芳的住處，想在第一時間把離婚的事情告訴她。她雖然故作輕松，但當(dāng)她與艾芳四目相對時。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兩個已近不惑之年的女人竟然緊緊地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2007年春節(jié)前夕，離婚后一直寄宿在娘家的汪志茜按陳豪東的要求叫了幾個人回去搬東西。按照離婚時的約定，他們各拿各的東西。走進門，汪志茜竟然無從下手。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同時打上了夫妻兩人的印記。

最后，陳豪東只好親自動手，把家什一股腦地往停在樓下的汽車?yán)锇帷Ｍ糁拒缬纸袔淼娜藢⒓沂舶嵘蠘?。在你謙我讓中，陳豪東傷感地說：“家都沒了，要這些東西又有什么用?”分手的時候，陳豪東將十幾瓶藥塞給她。并叮囑她按時服用。

車啟動了。汪志茜回望了一眼自己住了多年的房子和呆立在門前的陳豪東。她思緒翻滾，這是多么善良、多么值得自己愛的一個男人啊!可惜他最愛的是艾芳。

離婚后，汪志茜發(fā)現(xiàn)陳豪東根本就和艾芳沒什么往來，她于是不斷地托人給他們做媒，誰知一個個“紅娘”都被他們婉言拒絕了。汪志茜不得不自己出馬，她去質(zhì)問艾芳，既然你們是有情有義的一對，為何不抓住這最后的機會結(jié)成眷屬?難道要彼此遺憾地結(jié)束此生嗎?艾芳明確地告訴她。她不再考慮婚姻的問題，并說陳豪東的生活需要汪志茜的照顧。

離婚之后，陳豪東竟跟樓下一位正上小學(xué)的孩子成了朋友，他是想從那孩子口中不斷打聽到汪老師的情況，他一直擔(dān)心她的病。

由于離婚的痛苦和孤寂，陳豪東漸漸愛上了酒。而且經(jīng)常喝醉。汪志茜知道了，憂心如焚。她便去向陳豪東的弟弟“告狀”，面對汪志茜那焦慮的神色。陳豪東的弟媳故意激她：“你們不是離了嗎?那你又何必去管他呢?”

接著，陳豪東的弟媳要他們復(fù)婚，并做了大量的勸說工作。另一方面，汪志茜和陳豪東也都開始了苦苦的思索：是的，他們婚前的確沒有如火如荼地相愛過，但他們婚后的日子平淡安寧，離婚后卻牽腸掛肚，這是為什么?在陳豪東的弟媳和艾芳不斷地周旋下，汪志茜的思想開始變化……

“五·一”黃金周。在家度假的陳皓突然接到媽媽打來的電話。問他“五，一”爸爸放不放假，她打算回家一趟。原來5月6日是陳豪東的生日。這是離婚之后。他們一家三口首次坐在一起。

望著爸爸，又望望媽媽，兒子遞上酒杯，他們相互打量著對方，在燃著49支蠟燭的生日蛋糕面前，他們心中感慨萬分。在兒子和艾芳的再三要求下，汪志茜答應(yīng)與陳豪東復(fù)婚。

6月21日，在陳皓的安排下，汪志茜和陳豪東舉辦了一場婚禮，艾芳是這場婚禮惟一的賓客，她真誠地祝福汪志茜和陳豪東百年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