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霖山

這天中午，龍家寨一群莊稼人正聚在村口的大槐樹下歇腳閑聊，突然聽到長蟲溝里“轟”地一聲銃響。大伙納悶了：這個時節(jié)又沒啥獵物，放銃干啥？

正探頭張望時，只見從長蟲溝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年輕女人，哭喊著：“不，不得了……出，出人命了……”說著便癱倒在地上。幾個莊稼人趕忙上前扶起那女人問：“別急慢慢說，出啥事了？”女人臉色蒼白，哆嗦著說：“死……死人了！在溝里！”

“死人了？走！去看看！”幾個膽大的一吆喝，大伙兒便扶著那女人朝長蟲溝涌去。

在女人的指引下，大家來到了一個較為隱蔽的石洞前，探頭往里一看，只見洞里俯臥著一具男尸，爛了半個腦殼，樣子慘不忍睹。再看旁邊，距那男人幾步遠的地方有一塊大石頭，石頭上擱著一支老銃，銃口正對著那男人的腦袋。無疑，這支銃便是殺人的兇器。

人命關天，豈可兒戲。人們當即打電話報了警。半個小時后，一輛警車呼嘯著趕到了長蟲溝。幾個刑警跳下車，便立即勘查、驗尸、拍照，經過一番緊張忙亂之后，刑警隊長大李便開始向當事人問話了。

原來這女人叫孫桂香，是鄰近村莊的人。今天她從娘家抱了一只蘆花大公雞，準備回去給自家的母雞配種。誰知經過這長蟲溝時，竟躥出一個黑臉漢子。那漢子把她逼進這巖洞，幾下就把她按倒在地，正扯她衣服時，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黑臉漢子就昏死過去了，女人這才跑了出去……

“這么說，那支銃是這個漢子的？”桂香點點頭。

“那你當時看見是什么人開的這一銃嗎？”

孫桂香連連搖頭說：“我睜眼看時，滿洞都是煙，嚇得只知道往外跑，哪里還瞧得見什么人呢？”

大李自言自語起來：“這就奇怪了，這洞里除了死者和你，再沒有發(fā)現第三個人的蹤跡，可究竟是誰開的銃呢？”

難道是這支老銃突然走了火？可為啥不早不晚，偏偏在歹徒準備施暴的時候走火呢？再說即使走火也得有外力啊，那么這“外力”又來自何方呢？

一連串的問題在大李腦里糾纏著，他又走到了那塊放老銃的巖石前。忽然，眼前一亮，從老銃的扳機下扒出了一樣東西，他端詳了一陣，就小心地裝進了收集證據的袋子里。

大李想了想，問：“大嫂，你抱回來的那只蘆花大公雞呢？”

“蘆花大公雞？”孫桂香這才想起來，“那會兒那漢子撲上來時，懷里的雞就撲楞著飛到地上了。這會兒……”說著她便四處張望，只聽外面有人大喊：“在這里！”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洞口邊，一只高大矯健的蘆花大公雞，正在草叢里找蟲吃哩！

大李笑了，對大家說：“可以結案了！”

“??？！”眾人一聽都迷糊了，“這是咋回事？”

大李笑著說：“我來給大家講個故事：一只大公雞餓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掙脫了主人的懷抱，落了地便四處找食吃。當它好不容易扒出一條小蟲子時，卻又發(fā)現一只大螳螂從石縫里飛出，于是它又去追螳螂。螳螂飛上了巖石，就躲在那支老統(tǒng)的扳機處。蘆花大公雞也跟著躍上這塊巖石，而且很快就發(fā)現了螳螂藏身的地方，于是它一爪子就擒住了螳螂?？墒翘J花大公雞的利爪只是撕出了螳螂的半個身子，另一半還壓在這支老銃的扳機下面。大公雞只好拼命去撥拉老銃的扳機，想扒出另一半來。哪想到這么一使勁，竟扣動了扳機，于是‘轟的一聲，正中死者后腦勺……”

說著，大李指著巖石上一個個清晰的“竹”字說：“這就是大公雞的腳印。還有，這是我剛才找到的那半只螳螂的殘??！所以，這只蘆花大公雞就是殺人兇手！當然它也是這位大嫂的救命恩人！”

聽到這里，大家才弄明白，紛紛贊嘆，嘖嘖稱奇。

(題圖：譚海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