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樹,歲月的刀在我的夢里刻下了一千個年輪,而我依然微笑著站在山的半腰,直到前幾天。
就是到現(xiàn)在我還希望那是個夢,但現(xiàn)實不是夢。
前幾天的一個下午。我正陶醉在幼鳥的鳴叫聲中,幾個看似很有文化修養(yǎng)的人來到了我的跟前,說他們有文化有修養(yǎng)是因為他們穿著很得體,而且有兩個人還戴著眼鏡。
一千年了,我見過的人算起來能夠站滿我所居住的整個大山還要多,說實話,我開始我并沒有很在意他們,認(rèn)為只不過是群游客罷了。但我真的沒想到,唉……!
他們在我的身邊觀察了我好久,其中一個人比較興奮的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就它了。”聽他說完我還暗自的笑了笑,感覺自己的眼光沒錯,是文化人,張口就是詩。他們不知用什么辦法喊來了一群人,抬來了好多桶水給我喝,其實我根本用不著,我的根須已經(jīng)延伸到百米以外的山澗里,那里有的是水,他們的永可能就是從那里抬來的,笑他們真是多此一舉。但人家好心,在咱的心里也落了個好人不是。唉……!可惜我用了一千年的道行也沒算出我會敗在這群“好人”的手里。
第二天我還沒睡醒就被人吵醒了,迷迷瞪瞪的睜開眼,還是昨天那伙人,我心里就合計:“不會還是來給我澆水的吧,真是罪過罪過,勞師動眾的,多不好意思,又沒什么可以回報的,嘿嘿……”。但仔細(xì)一看,夸天這群人手里拿的是電鋸、鎬、鐵鍬、繩子之類的,并沒有拿水桶,我正納悶著呢,只見昨天那個做詩的人大手一揮:“上”,我暈,只見手拿家伙的人們?nèi)缋撬苹⒌南蛭覔鋪?,驚慌失措中我已經(jīng)被鋒利的電鋸削掉了幾枝手臂,我痛徹心肺的吶喊:“王八蛋,你們在干什么,老子已經(jīng)活了一千年……”
我是棵樹,無奈的樹,雖風(fēng)雨了千年,依然任人宰割,我痛,痛得流淚,我的吶喊只有鳥的悲鳴相和,因為它也失去了家。
我被連根撥起,他們用繩子緊緊的束縛了我,跟我一起被抬下山的還有我的老鄰居,一塊千瘡百孔的石頭,不知道那個詩人有沒有在它的面前說過:“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的詩句。
回頭看了看我生長了千年的家,只有滿地的枝葉,一個深深的大坑,以及鳥兒盤旋著哀鳴。
我被車拖到了城市,本來就受傷的我根本受不了城市里污濁的空氣,我奄奄一息。
我被埋在城市廣場的一角,唯一熟悉的是我的老鄰居,也就是那塊千瘡百孔的石頭,它無力的偎依在我的旁邊。
夜晚,城市的霓虹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璀璨,我呻吟著,旁邊的石頭問我:“老弟。痛不痛?”我痛得無語,但依然回了句:“痛,你感覺怎樣?”,石頭罵到:“別的沒什么感覺,就是剛才那個該死的醉鬼在我身上撒了一泡尿,真他娘的難聞”。我忍著痛笑了笑,也狠狠的罵了句:“老子已經(jīng)活了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