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雨

2006年3月15日上午，10歲的張欣然走出了中國醫(yī)科大學某附屬醫(yī)院血液科的無菌病房，歡叫著撲向等候在門外的爸爸媽媽。欣然的爸爸含淚抱緊兒子，如果骨髓移植手術再晚半個多月進行，他們很可能就失去這個兒子了。突然，戴著白色口罩的欣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大聲問道：“爸爸，你不是說我出了院，就能見到救我的姐姐了嗎?姐姐在哪里呀?”

欣然的爸爸神情復雜地四處張望，但是他們沒有看到他所期盼的人。欣然的媽媽流著淚對兒子說：“回到大連，媽媽一定帶你去看姐姐，感謝她的救命之恩，媽媽還要向她謝罪……”是的，她要謝罪，因為10年前，是她拆散了這個女孩的家，毀了女孩的前途。10年后的今天，對方卻捐出骨髓拯救了她的兒子……

4月15日，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欣然的媽媽汪萍向記者講述了這個愛恨交織、恩怨雜糅的故事，希望以此表達自己的懺悔之心和感激之情。

兒子突患絕癥父親求助被拋棄了10年的女兒

2005年5月9日上午，大連市通達物資公司總經(jīng)理張錦江正在開會，突然接到妻子汪萍的電話，說學校老師來電話，讓他們馬上到學校去，他們10歲的兒子昏倒了。張錦江不敢怠慢，立刻飛車趕到學校，將兒子送到大連醫(yī)學院附屬醫(yī)院。

本來20分鐘就該出來的驗血結果，一小時也沒有出來。焦慮萬分的張錦江闖進化驗室，化驗的醫(yī)生讓孩子再抽一次血。又是一小時的漫長等待，之后，在化驗室所有人異樣目光的注視下，醫(yī)生問他家里是不是剛剛裝修過，孩子是否接觸過放射性物質……張錦江有了不祥的預感，最后，醫(yī)生告訴他：“孩子的白血球、血色素都非常低，血小板只有4萬?？赡苁堑昧税籽?，應該馬上住院檢查?！?/p>

第二天，醫(yī)院為小欣然做了骨穿檢查，確診為急性早幼粒細胞M3白血病。那一刻，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的張錦江感到自己的天塌了。

張錦江連夜開車將兒子送到沈陽中國醫(yī)科大學某附屬醫(yī)院血液科。小欣然的病情十分兇險，從住院那天開始就需要經(jīng)常輸血和血小板。根據(jù)欣然的病情，醫(yī)生首先為他進行了化療。經(jīng)過幾個月的化療，小欣然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和緩解。但醫(yī)生告訴他們，M3白血病即使完全緩解后還會復發(fā)，要想徹底根治就要進行造血干細胞移植?，F(xiàn)在的關鍵是，要盡快找到合適的供體。而最好的供體是同胞兄弟姐妹或父母與子女。

醫(yī)生的話燃起了張錦江夫婦的希望，夫妻倆立刻在醫(yī)院做了HLA配型化驗，然而遺憾的是，他們都未能與兒子配上型。就在這時，張錦江和妻子汪萍同時想起了一個人：張錦江的女兒、小欣然同父異母的姐姐張亞男，也許她能和欣然配上型。但是，剛剛燃起的希望很快就熄滅了。他們知道，即使配上了型，張亞男也不會給這個弟弟捐造血干細胞的，因為她仇恨他們。今年50歲的張錦江曾是大連市教育系統(tǒng)的一名公務員。1992年單位為創(chuàng)收，創(chuàng)辦了一家以物資貿易為主營業(yè)務的公司，張錦江被派到這家公司擔任負責人。幾年后，國家規(guī)定政府機關一律不得辦企業(yè)，張錦江不忍心離開自己一手經(jīng)營起來的公司，只好忍痛離開了原單位，一心一意地當起了老板。憑著靈活的經(jīng)營頭腦和良好的人際關系，張錦江的物資貿易做得順風順水，沒兩年便成了規(guī)模和效益都不小的公司。

生意越來越紅火，張錦江越來越忙碌，他在家的時間也就越來越少。本就對他下海經(jīng)商頗有微詞的妻子越發(fā)不滿，兩個人的關系日趨緊張。就在這個時候，25歲的公司業(yè)務員汪萍走進了他的生活。與清高孤傲的妻子相反，汪萍極盡女人的溫柔體貼，很快將張錦江俘虜。半年后，她把一張妊娠報告單放在了張錦江面前，并告訴他自己懷的是個男孩。

一直因為沒有兒子而深感遺憾的張錦江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欣喜若狂，他許諾給汪萍100萬元的酬勞。但汪萍說她不要錢，她只想讓兒子有一個完整的家。張錦江在此之前并沒有想過離婚，汪萍不吵不鬧，也沒有逼他，她在他為她買的房子里生下了一個4．5公斤重的男孩，取名張欣然。

然而1996年5月，就在孩子滿月的那天晚上，張錦江的妻子和女兒闖進了他們的愛巢。于是，一場離婚大戰(zhàn)就此打響，不堪屈辱的妻子憤然提出離婚。而年僅17歲的女兒張亞男無法面對和承受這個打擊，她一次次地找到父親，苦苦哀求他離開那個女人回家，甚至以死相脅。但是，那個曾經(jīng)幸福美滿的家還上破碎了。那時正臨近女兒高考，結果可想而知，1996年10月，高考失敗的女兒在他再婚的那天，喝下一大瓶滅蚊藥自殺。雖經(jīng)全力搶救保住了性命，但女兒發(fā)誓永不原諒父親，與父親斷絕關系，改姓母親的姓，成了秦亞男。

三年后，亞男的母親癌癥去世，出殯那天，張錦江前去吊唁，但女兒拒絕他進入靈堂，聲稱是他害死了母親。2001年5月，22歲的亞男在孤苦無依的情況下結了婚。張錦江私下里為女兒在大連老虎灘買了一套別墅，并托人遣去10萬元賀禮，但亞男全部拒絕了。

張錦江生意上如日中天，妻子年輕貌美，兒子聰明可愛，但女兒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痛。

如今兒子得了絕癥，這個時候去求助女兒，女兒能幫助他們嗎?

“你別想了，這絕對不可能!她恨我們?！睆堝\江對妻子說。

汪萍淚如雨下，哀求丈夫說：“為了兒子的命，咱們去求她吧!只要她肯救欣然，她要怎么樣都行!”

張錦江也覺得走投無路，只得答應去找女兒求助。

心存“奪父之恨”女兒拒絕父親的求助

2005年10月16日晚上8點，亞男走出自己位于天津街的童裝店，就見一個男人迎了上來。亞男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認出是父親張錦江。雖然多年不見，但因為怨恨，父親從未在她的心里消失過。從父親腳下的一堆煙頭，她知道父親已經(jīng)在這里等她很久了。見父親突然來找她，亞男有些吃驚，但她不想理睬父親，就鎖好了店門徑直向前走去。

張錦江跟在亞男的身后，說：“亞男，咱去吃飯吧!”

亞男頭也不回，冷冷地說：“不去，我還要回家?guī)Ш⒆??！?/p>

張錦江沉默了一會兒，說：“亞男，過去爸爸對不起你，傷害了你。今天爸爸實在走投無路，求你來?！”一句話未完，張錦江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亞男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并慢慢地轉過身來，街燈下，她發(fā)現(xiàn)眼前的父親好像突然衰老了很多，那個精明干練的商界大亨如今臉色灰暗、神情惶惶。說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亞男突然問了一句：“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張錦江把兒子欣然突患白血病急需骨髓移植的事說了一遍。見女兒半天沒出聲，張錦江突然長嘆一聲：“也許我不該來找你。當年，是我毀了你的前途，這么多年來我也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也許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聽天由命吧。孩子，爸爸只想告訴你，其實爸爸是非常愛你的……”

還沒等張錦江說完，亞男就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你說得對，你根本就不應該來

找我。”說罷，揮手打了輛出租車，掉頭而去。

晚上躺在床上，累了一天的亞男卻怎么也睡不著。父親的突然出現(xiàn)，再次勾起了她對往事的回憶。

亞男還記得那是個周末的晚上，她從住宿的學?；氐郊依?，那時候，她已讀高三，因為功課緊張每月只能回一次家。以前每次回到家里，爸爸媽媽總是做很多好吃的等她回來。但那天晚上，只見媽媽一個人在家。她問爸爸怎么還沒回來，媽媽沒有回答。吃飯的時候，她要等爸爸一起吃，媽媽才裝作不在意地說：“別等了，你爸爸好多天都不回家了。”

就在那天晚上，她們接到一個女人的電話，說剛剛喜得貴子的張錦江在他的二奶家里，正在和二奶給兒子過滿月，如果不信，她們可以到傅家莊海景花園的二奶家去看看，亞男的媽媽聽了，呆了一刻，抓起衣服就沖出門外。亞男預感到出事了，不顧媽媽的阻攔，也跟了去。她們按電話里女人說的地址，按響門鈴后，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開了門，她們果然在那里找到了張錦江。一切都如電話里女人所說的，張錦江和那個年輕女人正喝酒慶賀。亞男的媽媽是個很清高的女人，卻也無法面對眼前的一切，她瘋了似的掀翻桌子，和張錦江廝打在一起。而年輕女人上來拉扯亞男媽媽的時候，亞男也沖了上去，四個人打成一團，把床上的嬰兒嚇得哇哇大哭。年輕女人將亞男踢倒后撲到床邊去抱孩子，亞男爬起來跟著沖到床邊，年輕女子大喊救命，張錦江以為亞男要傷害孩子，一個耳光將亞男打倒在地上！

這是亞男長到17歲第一次挨打，而且是一向對她寵愛的爸爸!亞男震驚之余，突然大哭一聲沖出門去。那天晚上，是媽媽追上她把她帶回家的。

雖然媽媽極力安撫她，要她安心備考，爸爸在第二天也回家來流著淚向她道歉，但她的精神還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隨后，父母離婚，亞男高考落榜。1996年“十一”，在父親新婚那天，亞男的媽媽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一天沒出來，心灰意冷的亞男在極度絕望的情況下，在附近的小商店里買了瓶滅蚊藥水喝了下去。

雖然搶救得及時，亞男撿回了一條命，但她的胃被燒壞了，手術后一直在家休養(yǎng)，無法復讀參加高考。1999年夏天，母親突患肝癌，三個月后病逝。亞男就是在那一刻長大的。她自己張羅給媽媽辦了葬禮。兩年后，她又自己把自己嫁給了一個剛剛大學畢業(yè)的高中同學。然后，小夫妻倆在大連市的商業(yè)區(qū)天津街開了家童裝店。

這期間，張錦江也試圖緩和與女兒的關系，但亞男明確地告訴他，他和那個女人毀了她的一生，害死了她的母親，她恨他們，永遠也不原諒他們。所以，無論是亞男的母親去世，還是亞男結婚生子，張錦江都被無情地拒之門外。

俗話說，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有了孩子后的亞男常常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自己童年的幸?？鞓?，想起父母曾經(jīng)給予她的慈愛，她的心都會沐浴在愛的柔情中。但是，每當一想到父親當年那么絕情地拋棄她和母親，使母親在抑郁和痛苦中罹患癌癥悲慘地死去，她的心立刻就充滿了仇恨，并再次發(fā)誓永不原諒和寬恕他們。

那天夜里，亞男的丈夫華勇被妻子輕輕的啜泣聲驚醒，在他的一再追問下，亞男把父親來找她的亨告訴了史夫。華勇是知道妻子與岳父之間的恩怨的，剛結婚的時候，張錦江也曾多次打電話找他，希望他能幫助化解亞男對父親的怨恨。但是，他的努力沒有任何效果。

華勇極力撫慰妻子，他說：“也許你爸爸真的走投無路了，你應該體諒為父者的心。如果可能，我們應該幫助他們，畢竟那個孩子是無辜的。”

黑暗中，亞男的眼里閃出仇恨的眼光，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這絕不可能。當年，正是這個孩子和他的母親奪走了我的父親，‘奪父之限一輩子也無法在我的心中消解。現(xiàn)在，老天替我報仇了，我怎么會反過來來去救他！”

連夜回到沈陽的張錦江面對妻子期待的目光，艱難而痛苦地搖了搖頭：“她不肯原諒我們。”汪萍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我知道，當初我們傷她太深了。這都是報應啊!但是，該遭報應的是我們，怎么讓我們的兒子遭這個罪呀……”

此后的半個月里，張錦江和醫(yī)院—起與全國務大醫(yī)院聯(lián)系，尋找合適的造血干細胞配型。但是，他們幾乎將“中國造血干細胞捐獻者資料庫”總庫和各省的分庠及“臺灣慈濟骨髓個心”檢索遍了，也沒能找到合適的配型。

在小欣然入院的半年時間里，一共做了三次化療，化療的副作用使他變得骨瘦如柴，虛弱不堪，小欣然身體的承受能力也越采越差，幾乎無法進食，只能靠營養(yǎng)液維持生命?？粗鴥鹤觿×业貒I吐，艱難地呼吸，張錦江和汪萍簡直肝腸寸斷。

11月5日早晨，病房里一個8歲的男孩在治療了一年半后，因沒有找到合適的造血干細胞配型死去了。孩子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嚎聲讓病房里所有的家長和孩子都驚恐戰(zhàn)栗起來。

大愛消解仇恨姐姐捐髓拯救垂危異母弟弟

雖然拒絕了父親，但亞男從此添了心事，經(jīng)常發(fā)呆愣神，將顧客要的服裝拿錯，惹得顧客不高興。11月5日下午，一個女人走進亞男的的小店，徑直走到亞男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亞男認出這個女人就是父親現(xiàn)在的妻子汪萍。汪萍一邊連連磕頭一邊哭道：“亞男，我對不起你，我向你賠罪，求你救救我的兒子……他就要死了，求你救他一命吧……”

精神幾近崩潰的汪萍哭訴著、懺悔著、哀求著。她說當年亞男母親接到的那個電話就是她打的，因為張錦江遲遲不肯離婚，她想以此逼她的母親主動提出離婚。那天晚上，張錦江打了亞男，也是她拖住他不讓他去追、不讓他回家的?！斑@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有罪?，F(xiàn)在老天爺報應我，讓我的兒子得了絕癥。亞男，我不敢求得你的原諒和寬恕，但我求你救救我的兒子。無論如何，他也是你的弟弟呀……”

亞男心里酸酸的。但她無法原諒這個陰險的女人對她和母親所做的一切。她告訴汪萍：“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們，你的兒子和我沒有任何關系，請你馬上離開?！蓖羝季褪遣蛔?，情緒激動的亞男沖動之下打電話報警。附近派出所的警察了解情況后，將汪萍勸出了亞男的店。

晚上，知道了白天發(fā)生的事，亞男的丈夫華勇勸妻子，應該體諒作為母親的汪萍悲傷和絕望的心。并說，她既然已經(jīng)真誠地懺悔了，就該原諒她；如果你真的能救她孩子，就該試一試。還說，總不能見死不救啊!那樣，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丈夫的話讓亞男心有所動，她開始牽掛起那個掙扎在生死線上的男孩欣然。

兩天后，亞男的兒子患了流行性感冒，高燒不退。亞男嚇壞了，關了店門，整天和丈夫抱著孩子往醫(yī)院跑。還一再問醫(yī)生：兒子會不會燒成白血病?醫(yī)生笑她說：“孩子就是普通的感冒，看把你緊張的。要是真的得了白血病，先就把你這個當媽的嚇死了，”

丈夫趁機對她說：“咱孩子得個感冒就把咱嚇成這樣，你再想想你爸爸和汪萍，眼看著孩子一天天走向死亡，該是多么的絕望和悲傷?！?/p>

亞男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說：“其實這些天我心里也放不下。要不你明天去沈陽進貨，順便去醫(yī)院看看孩子究竟怎么樣了。反正他們都不認識你?！?/p>

第二天晚上，華勇從沈陽回來，告訴亞男，他去了欣然住院的病房，并向欣然的主治醫(yī)生問了情況。醫(yī)生說，欣然的情況很不好。如果還找不到配型合適的造血干細胞進行移植，孩子也就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還說，她的爸爸本未就有比較嚴重的肝硬化，現(xiàn)在聽說兒子沒救了，急火攻心，也住院了。

亞男聽了，一時無語。

兩天后，亞男將孩子送到婆婆家，在丈夫的陪同下去了沈陽。在醫(yī)大附院的血液科，他們找到了張欣然的主治醫(yī)生，說想給一個叫張欣然的孩子捐獻遭血干細胞，但有一個條件，就是不要透露他們的身份，不和孩子的父母見面。主治醫(yī)生在大致了解他們之間的恩怨后，深為亞男的大義所感動，答應為她保密。于是，亞男立刻做了HLA配型化驗。第二天，配型結果出來了，亞男與欣然的基因住點居然有5個相同。拿到化驗單的那一刻，亞男悲喜交集。

得知兒子的配型找到了，喜極而泣的張錦江立刻辦理了出院手續(xù)，為兒子手術做準備。

2005年12月3日，醫(yī)院將欣然送進層流無菌病房，為他進行了超大劑量的化療和放療。一周后，亞男在丈夫的陪同下再次來到欣然所住的醫(yī)大附院，在連續(xù)注射7三天的干細胞動員劑后，12月13日上午，亞男躺上了連著細胞分離機和細胞基數(shù)監(jiān)測儀的采集床。經(jīng)歷了長達5個小時的采集過程，從她全身的血液中分離出100毫升粉紅色的干細胞懸液。隨后，這100毫升干細胞懸液順利地輸入小欣然的血管內。當天晚上，亞男和丈夫悄悄地離開了沈陽。

自從移植了造血干細胞，張錦江夫婦和病房的醫(yī)護人員就盼望著奇跡發(fā)生，幸運的是，13天后奇跡終于發(fā)生了，經(jīng)過檢測，欣然體內重新生長的健康白細胞開始逐漸升高，身體的各項指標也開始慢慢恢復，欣然的臉上開始有了些許紅潤，眼睛也變得有神了。更神奇的是，欣然在接受了造血干細胞移植后一直沒有出現(xiàn)任何并發(fā)癥，順利地度過了一般移植患者所經(jīng)過的種種險關，且恢復的程度超過了醫(yī)生的預期。

40天后，欣然體內的白血球、血色素和血小板等所有指標均已恢復正常。

1月25日，戴著大口罩的小欣然閃著一雙頑皮的眼睛走出層流無菌病房，走進隔離病房。進行后期鞏固性治療。

3月15日，臉色紅潤的欣然終于走出了隔離病房。張錦江夫婦抱著幾乎是失而復得的兒子，熱淚長流。

就在欣然手術成功后，在張錦江夫婦的一再追問下，主治醫(yī)生將亞男為欣然捐獻遣血干細胞的經(jīng)過告訴了他們。夫婦倆聽了，又是慚愧又是感動，雙雙流下淚來。隨后，他們將這件事告訴小欣然，并說出院后就可以見到救他的姐姐了。

在欣然出院前，張錦江和汪萍幾次回到大連，希望報答亞男的救命之恩。但亞男都沒有見他們。他們知道，十年的積怨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消解，他們會用真心來請求亞男寬恕，喚回那久違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