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祥一

李卜克內(nèi)西在紀(jì)念馬克思的一篇文章中對于勞動和天才的關(guān)系有過一段極精彩的話，他說：“沒有非常的精力和非常的工作能力便不可能成為天才?！北欢鞲袼棺鹁吹胤Q為“巴爾扎克老人”的，便是這樣一位天才。他留給后代的“人間喜劇”是由96部作品，近兩千人物組成的宏偉大廈。巴爾扎克幾乎不停地寫了15年，每年得寫上六七部作品。

巴爾扎克的生活就是一篇連續(xù)不斷地工作的故事，他自己說過“我從來沒有一口氣只工作二三小時的?！彼刻鞂懽?2小時以上。巴爾扎克需要不受人打擾的大塊時間，因此他的工作日是從晚上1點開始，他使用一張樸素的長方形小桌，桌上只有大疊的白紙和一束削好的鵝毛筆。右手邊擺著一本攤開的記事冊、用來記下后面的章節(jié)可能用到的構(gòu)想和情節(jié)，巴爾扎克寫作時不需要任何資料，它們已經(jīng)融會在他腦子里了。

巴爾扎克工作起來就沒有頭，直到寫得手指痙攣起來才稍事休息，然后又寫下去。他自己說他：“已經(jīng)把生命投入這個坩堝里，像煉金術(shù)士投他的金子?！痹诠ぷ魑辶r后，巴爾扎克就像干最重的體力活的粗工一樣筋疲力盡了，然而這還不是結(jié)束，他要借助于又濃又黑的咖啡，把生命機(jī)器重新發(fā)動起來。他年復(fù)一年地把咖啡煮得愈來愈濃，好使他的神經(jīng)趕得上那種有增無減的緊張勞動。他有一次在談到他的某本書時曾說：只是由于“成了河的咖啡”才算完成了它。到早上8點，巴爾扎克才用頓早餐，洗個澡，這時送信人從各處印刷所送來了頭天打好的校樣。

巴爾扎克的校樣和別人的不同，是用特大的紙張印刷的，好讓他在上面進(jìn)行大規(guī)模的修改。9點他開始改校樣。每篇小說巴爾扎克都帶著不滿意的心情改到三四遍以上，有一部分作品曾經(jīng)改過15次。他的頭兩遍校樣總是大段的增刪，甚至完全重寫。校樣上常留著大塊挖補的痕跡，每張校樣上能夠?qū)懽值牡胤?，包括背面都寫滿了。巴爾扎克把每篇小說的每一次校樣都裝訂成冊送給朋友，如果一本小說出版時是二百頁，那么這個稿本有時會將近二千頁。

要想像巴爾扎克每天的工作量，讓我們讀讀他在一封給友人的信中說到的他自己的寫作情景：“要知道我的勇氣有多大，聽我告訴您：《路吉艾利家族的秘密》是我一夜工夫?qū)懗傻摹独瞎媚铩肥侨齻€夜晚寫成的，《該死的孩子》是在我身心痛苦的9個鐘頭之內(nèi)寫成的，我在薩舍，花了三天工夫，寫成了《幻滅》開頭的一百頁。”

巴爾扎克的格言是：“持續(xù)不斷的勞動是人生的鐵律，也是藝術(shù)的鐵律?！卑蜖栐俗约旱膭?chuàng)作勞動就是這句格言最形象的闡釋。

（邵彥輝摘自黃金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