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偉
冰層
你在樹叢里,看上洼村
慢慢傾斜,一棵皂角樹
像船帆一樣降落下去。
一個女孩子,帶著她的蒙昧和熱情,
投進碧波。黃狗對著麥田汪汪地叫。
我站在山上叫——不存在的小山
孤立那里,傳播著不存在的聲音。
我生下來就醉了,要不然我就會知道,
大海推著小山,把你擋在了那邊。
我蹲在樹下,烏鴉蹲在樹枝上,
看帶鐵殼兒的春天一點點壓碎帆船和冰
層。
3月3日
一場雪送來大海的信。
在睡夢中,一只鷹
啄碎冰層,花木的骨骼。
耳朵里,推土機徹夜轟鳴,
沿途的一切裹著風雪。
你躺在懸空的床上,
在輕微的晃動中,在陌生的
男人和女人之間。
你已無法返回。
即使把明月的小圓桶
拋向昨日的山巒;即使山巒
未傾,小村沒有鎳幣那樣
銹蝕在山腳。
你是另一個人,另一種事物。
在晝夜不停的列車上,
如身在藍天,長長地舒展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