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　元

窮人向往富裕，美女嫁給“大款”，這似乎已是生活定律，然而，有一個窮人的妻子，在為富人奶孩子時，面對富人的真情求愛和種種誘惑，她卻只當奶媽，她向往的是窮人的另一種追求。

窮人的愛情也溫馨

張萌和吳毅準備結婚時，恰遇吳毅下崗，他整天無精打采，連結婚的勇氣都沒有了。張萌安慰他：“我們已經(jīng)領了結婚證，已是夫妻，有什么坎兒一起趟。”

婚后，在妻子的溫情慰藉下，老實、內(nèi)向的吳毅鼓起勇氣走出家門，每天到勞務市場找工作。由于他在大學學的是罐頭食品專業(yè)，一時還很難找到專業(yè)對口的工作。

2002年底，張萌上班的那家企業(yè)要搬遷至福州馬尾開發(fā)區(qū)。她如果不隨廠去，也得失業(yè)，如果去，就得和丈夫過“牛郎織女”般的生活。她提出讓吳毅一起去福州，吳毅不同意，自己的父母在閩北鄉(xiāng)下，去了福州，如果雙親有個三長兩短，做兒子的照顧不到。他想了很久說：“我們還是離婚吧，你是廠里的骨干，你必須隨廠去福州。我現(xiàn)在下崗，工作無著落，不能拖你的后腿……”張萌理解丈夫的心情，第二天，她到廠里遞了辭呈，毅然在隨遷福州的名單中劃掉了自己的名字。

不久，張萌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她想，要是不做人流，她和丈夫眼下都沒工作，怎養(yǎng)得起孩子？丈夫一聽她懷孕，卻高興得不得了，搶過她要做藥流的藥就扔進垃圾桶。對丈夫的舉動，張萌不知該激動還是后悔，環(huán)顧自己簡陋的家室，她有種破釜沉舟的感覺。

懷孕初期，張萌趁自己行動還方便，找了一份鐘點工的工作，給一戶人家做一日三餐的飯。沒想到卻受到了男主人的性騷擾，她極力反抗，才逃了出來。她不敢將這件事告訴吳毅，怕他精神上受不了。從這以后，她就不再去做鐘點工了，常常撫著肚子靠在門框上等四處打粗工的丈夫夜歸，等著他將自己肥碩的身體擁進屋，這時，她便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在懷孕后期行動更加不便的時候，吳毅再累，每天晚上也要幫她洗澡。當他用手托著她的那對豐碩的乳房用溫熱的毛巾敷乳頭時，她心潮澎湃，常常拍著肚皮說：“小寶貝放心，我們雖窮，但有爸爸愛護著你的糧倉，不會餓著你的?！?/p>

可憐的孩子，讓我來為你做奶媽

張萌順利產(chǎn)下一名女嬰。她奶水充裕，女兒小嘴一碰到她的奶頭，就像水龍頭的閥門被打開，奶水就汩汩地流進女兒的嘴里，似乎怎么流也流不完。

和她同一個病房的是一個叫亞萍的產(chǎn)婦，生了個男孩，但直到產(chǎn)后第三天，小家伙在亞萍的乳房上吮吸了半天也吸不到幾滴奶，看著男嬰整日啼哭不止，亞萍在床上也陪著掉淚，更急壞了亞萍的丈夫——一家資產(chǎn)上千萬的私企老總劉云峰。張萌動了惻隱之心，對劉云峰說：“如果你們不嫌棄，把孩子抱過來讓我喂奶試試看！”劉云峰如遇救星，將啼哭的孩子抱進她懷里。沒想到這一過手，小家伙就不哭了，急不可待地拼命吸。這一切，劉云峰看在眼里，感動在心上。

住院的幾天，亞萍的奶水仍舊無法正常供應。張萌便經(jīng)常把男嬰抱過來喂，而且每次男嬰一從她懷里抱走便哭起來，那種哭聲不禁讓她淚水漣漣。

也許是命里注定張萌要當這個小名叫然然的男嬰的奶媽。那天，她和丈夫準備出院，劉云峰抱著啼哭的孩子一路踉蹌、滿臉悲凄地跑來，說他和亞萍出院時遇上車禍，亞萍不幸遇難，那邊喪事要處理，這邊新生兒沒有母乳喂養(yǎng)。“這孩子就認你，你可憐可憐這剛出生就沒有媽媽的孩子，幫幫忙吧！”張萌心里一酸，想也沒想便把自己的女兒塞給丈夫，接過然然：“你放心吧，如果你相信我，我把孩子帶回家去，你忙完了事再來抱回?！北憬o劉云峰留了家里的地址。

到了家里，沉默了半天的吳毅埋怨道：“我們兩人日子已難熬，一點積蓄住院時也全花光了，現(xiàn)在女兒都不知道怎么個養(yǎng)法，你倒大方，隨便就把別人的孩子抱來養(yǎng)，兩個孩子拖著你，你怎么休養(yǎng)，怎么坐月子！”張萌想想家境，僅憑吳毅那點“打老鼠工”收入已捉襟見肘，自己是不是一時太沖動了？但一看噙著她的奶頭吸奶的孩子，心里便覺得這世間再也沒有比做母親更偉大的了。

第二天，劉云峰的母親便找上門來，從錢包里拿出一沓百元大鈔，求張萌當然然的奶媽，直到然然斷奶，并想讓張萌和兩個孩子都到她家去住。張萌和吳毅商量：“然然一出世就沒有母親，我的奶水又充足，就留下他吧！”吳毅說：“喂奶可以，但我擔心的是你的身子，你不去他家，錢也不要，只要有人照顧就行?！眲⒛父屑さ貙且阏f：“謝謝你們，我來你家照顧大人孩子，保證月子坐得好好的。”

劉母請了個保姆，買來了一大堆產(chǎn)婦補品、嬰兒用品，不大的房間一下子被占滿了，所有的事情也都被劉母和保姆代勞，吳毅根本插不上手。劉母和保姆都住在客廳，家里擁擠，于是他又找了份晚上看大門的工作，很少回來，白天偶爾回家看看張萌和孩子，看到她們養(yǎng)得白白胖胖，他才放下心來。

劉云峰辦完妻子的喪事后，隔三岔五地來看兒子，對張萌說不盡的感激。其實，張萌心里明白，她能安穩(wěn)地在家里坐月子，全靠劉母和她請來的保姆，以及他們在自己和孩子身上花的錢。所以，她也對劉云峰心存感激，看到他常常陷于喪妻的痛苦之中，就上前安慰，用女人那種知冷知熱的言語陪他聊天。劉云峰感覺到兒子的這位奶媽有一般女人少有的溫情和氣質(zhì)，對她產(chǎn)生了異樣的好感。

不當后媽情更濃

一次，劉云峰來了，吳毅也在家里，兩人不自在起來。吳毅覺得劉云峰看張萌給孩子喂奶時，兩眼發(fā)出異樣的光芒。當劉云峰提出讓他到自己公司上班時，他的自卑感猛地竄上來。張萌覺得丈夫四處打粗工很苦又賺不到幾個錢，如果能到劉云峰的公司上班，工資高，還不累，也勸了幾句。這一勸，吳毅心里猶如被刀刺了一般難受。

孩子滿月那天，劉云峰把張萌和孩子接到自己的豪宅，要給孩子做滿月。進入劉家別墅，張萌像進了宮殿，在二樓有一間經(jīng)過精心布置的嬰兒室，嬰兒床、搖籃等嬰兒用品都是雙份的。劉云峰把兩個孩子分別放在兩張嬰兒床上，對她說：“你是然然的奶媽，不，他媽媽不在了，他吃著你的奶長大，你就是他的媽媽，你住到這里來吧，這里的一切是孩子的，也是你的，你可以自由支配。包括你的丈夫，都住在這里，只要你愿意幫我把然然喂養(yǎng)大，這兒就是你們的家。孩子斷奶后，如果你愿意，也請你到我的公司來上班……”她沉默了，自己只是替一個沒有母親的嬰兒哺乳，哪能得到這么大的回報？

劉云峰又帶著張萌參觀了他的公司，接著又買高檔時裝、化妝品和美容院的會員卡給她。張萌想回絕，劉云峰便說：“母親的乳汁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母愛是無價的……”張萌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繼續(xù)說下去，讓周圍的人聽見。劉云峰便將一張3000元的美容院會員卡塞在她手里。經(jīng)過美容院的一番打扮，張萌沒想到產(chǎn)后的自己依然青春嫵媚，而且變得更加成熟豐腴?？吹脛⒃品逡矁裳鄯汗?。

張萌拒絕住在劉家，覺得受了恩惠，更要盡心盡力當好“奶媽”。每天她都要先給然然喂奶，喂奶前她都要用無菌棉球擦拭乳頭；有時奶水不夠，就讓自己的女兒用替代品。一天半夜，然然哭鬧不停，一摸前額，滾燙滾燙的，忙給劉云峰掛電話，劉云峰駕車送孩子上醫(yī)院。在醫(yī)院里，張萌真是擔心極了，抱著然然不放。劉云峰想接過孩子，讓她回去照顧女兒，她含著淚脫口而出：“我兒子生病，女兒沒病，你說我該照顧誰？”劉云峰深受感動，在脫下外衣給她披上時，順勢擁住了她：“還是搬到我家去吧，讓我來照顧你們?！睆埫染従彽攸c點頭，隨即又搖搖頭，她知道就算自己愿意，她丈夫吳毅也不可能同意的。

吳毅不經(jīng)常回來，一次他回來，張萌讓他辭了晚上看大門的工作，她特想留住他過夫妻生活，但吳毅卻想多掙錢，要把劉云峰花在妻女身上的錢還清。張萌知道丈夫的性格，心里也有隱隱的失落感。劉云峰來時，他會同時逗兩個孩子玩很長時間，并時不時地親吻孩子的臉蛋，一想到孩子的臉蛋也是自己經(jīng)常親吻的，張萌就有一股莫名的躁動。

2004年4月，吳毅收到一位大學同學寄來的信，說他在廈門創(chuàng)辦了一家食品飲料公司，請吳毅到廈門一起創(chuàng)業(yè)。張萌便動員吳毅去廈門，吳毅卻怒氣沖沖地說：“我去廈門，你們娘倆怎么辦，你當了奶媽，是不是還想當后媽？”她沒想到丈夫會說這樣的話，兩人爭吵起來。這時，劉云峰剛好出現(xiàn)在門口，吳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走了。張萌抱著孩子忍不住抽泣起來，劉云峰遞過紙巾安慰她：“生活總會有不如意，但生活也給了我們很多選擇的機會，希望我們能把握住機會。”張萌不置可否，默默無語。

從此，吳毅更少回家了，偶爾回來，只是抱抱女兒，張萌想和他說些夫妻之間的話，但他始終冷言冷語。有一段時間，吳毅已一個多月沒回來，張萌不安起來，抱著女兒四處找，在找遍了吳毅曾干過的單位均無蹤影時，心里發(fā)慌了?；叵肫鹋c他情真意切的初戀、如膠似漆的新婚和同甘共苦走過的日子，她一下子感到丈夫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

焦急尋找?guī)滋旌?，她終于盼來了丈夫從廈門寄來的一封信：“萌，請原諒我不辭而別。上個月，劉云峰找我，給了我一張20萬元的支票，讓我離開你，我接受了。因為，他能給予你的，我無法給予你，我連妻子、女兒都要人家養(yǎng)著，我拿什么給你和女兒幸福呢？萌，我們離婚吧，這樣你和女兒都能過得更好些。離婚協(xié)議書你什么時候起草好了寄來，無論什么條件，我都會簽的。那20萬元，就當是給女兒的撫養(yǎng)費吧（如果已過期，但愿劉總會重開一張）！”信中夾著一張劉云峰簽名的20萬元支票。

她的心里不由陣陣抽搐，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情感。于是，她開始著手對已近周歲的孩子斷奶。兩個星期后，兩個孩子完全斷了母奶。她找到劉云峰：“孩子已斷奶，我這當奶媽的期限也該到了，你把孩子抱回家吧！有機會我會去看他的?！眲⒃品逡苫蟛唤猓骸靶∪蝗灰央x不開你，孩子快講話了，應該等他叫你媽媽呀！”張萌噙著淚水說：“是啊，我何嘗不是把他當自己的兒子呢？我也舍不得離開他。但我也需要丈夫，女兒需要爸爸，我已決定去廈門找吳毅。”

第二天，劉云峰抱著啼哭不止的然然來為張萌送行，他心里還存一絲希望：“然然真的離不開你，一離開就哭，你難道忍心拋開他嗎？還有，我也需要你，我們父子求你留下來，況且，你的丈夫他……”

張萌抱著女兒，搖了搖頭：“我感謝你幾個月來對我們的照顧。你會找到一個好妻子的，然然也會有一個好后媽的！”說完，遞給他一封信，毅然踏上了南下的火車。

在火車啟動的轟鳴聲中，劉云峰拆開信，里面是那張自己簽給吳毅的20萬元支票。劉云峰抱著孩子久久站立著，認為張萌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女人，心中對她更加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