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 戚

俗話說熜鹿偕先穩(wěn)把火。這不熜綠嶸的王副局長熣給自己分管的審批、稽查、辦公室三個部門開會。針對加強機關的作風建設問題，王副局長提出的約法三章：照章辦事，不準徇私情；熱情服務，不準冷、硬、頂；提高效率、不準推諉扯皮。王副局長講完約法三章，便把手一揮，宣布散會。

會雖然散了，卻在三個部門中蕩起了一陣漣漪，這人心里有話總要渲泄出來。于是，參加會議的人，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喝著茶水，抽著香煙議論起來。這個說開短會，說實事，新局長挺沖。那個講，機關作風問題都老掉牙了，哪能立馬見效．大家一番神侃之后，便形成了這樣一個“共識”。還是“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p>

王副局長卻不曉得大家的這種“共識”，依舊忙碌著他的事兒。這天，王副局長到審批科熣銥瞥ぱ芯抗ぷ鰨看見一位五十多歲的老頭正在門口轉悠。他并沒有介意，這每天來局里辦事的人多著呢，那能都熟悉呢?？墒且贿B幾天，王副局長都見這個老頭都在審批科門口轉悠。王副局長疑惑了，怎么回事呢？疑團未解熗醺本殖け慍霾釗チ耍過了半個多月回來后，依然看見審批科的門口那位老頭，王副局長帶著不解的疑惑上前跟老頭搭上了話。

他笑著問，老同志，你來了好多次了吧，辦什么事兒??？老頭見有人問話，忙不迭地答話道，是啊，想審批個經營場所。

哪怎么沒辦呢？有啥差頭嗎？

唉！申請、證明、照片都遞上幾個月啦，他們就是沒有時間看場地。說著老頭把嘴向審批科那邊努了努。

聽到這兒，王副局長心頭不禁一顫。心中暗想，這會算是白開了，怎么工作作風還這么差勁呢？

王副局長忙安慰老頭說，老同志，不要著急，好飯不怕晚嗎，我給你找聽打聽去。說著王副局長推開審批科的門，只見室內煙霧繚繞，科里的幾個人正叼著煙，喝著茶水正看報紙呢。

門口那個老頭，要辦個照，都幾個月的時間了，你們到底能不能辦，這是怎么回事，難道還要卡油嗎﹖

幾個人見王副局長進來，忙不迭地擰滅了煙頭，扔下報紙，放下茶杯，惶恐地站起來熡侯這位主管局長。王副局長話音未落，幾個人連忙點頭答到，馬上就辦，馬上就辦。

第二天，王副局長正與幾個科頭研究事。這時，一位工作人員敲敲門，向屋里探一下頭，見王副局長正在開會，便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踮著腳跟，悄悄走近王副局長，遞上一個條子。王副局長接過條子一看，上面寫著：您那位親戚的事辦妥了，請不要掛心。王副局長低著頭掂量著那張紙條．望著那人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哪個親戚找我辦了啥事啊。

王副局長追了出去，叫住那個送條子的人問道，那個親戚辦啥事了？送紙條的那個人瞇起眼睛笑著說，就是那個老頭啊。

什么﹖王副局長這才恍然大悟，剛要張嘴說，那個老頭不是我親戚?？赡莻€送條子的人熞丫笑著走掉了。

時間過的真快熞換尉偷僥甑琢耍上級來局里考核局級領導班子，同時，召集全體局機關干部填寫《局級領導干部廉潔自律考核表》?？己撕鬅上紨嘞犝n瘓至斕擠蠢】己飼榭觶王副局長這才看到給自己的那份反饋表上，在是否幫助親戚經商辦企業(yè)那個欄目中，霍然打上了一個大大的“？”號，王副局長望著那個醒目的“？”號，心頭卻出現(xiàn)了一個茫然的“？”

玻 璃

機關一大早就開了緊急會議，內容是：市愛委會要開展春季衛(wèi)生大檢查。局機關被確定為必檢單位，局里要求全機關干部要積極行動起來煼止ぢ涫蕩蟶ㄎ郎，要做到窗明幾凈，一塵不染，在檢查中要力爭奪冠。

局辦公室的三位同志承擔的是本科室和會議室的清掃任務。王主任瞅著張副主任，張副主任瞅著曲干事，曲干事靜候著兩位主任的差遣。曲干事三十幾歲，又是正當年，有股子力氣，要說干活肯定是主力。王主任皺著眉頭開了腔，我手頭還有幾份急件要處理，又攤這么多清掃任務……

張副主任馬上接茬說，我也有幾個電話通知，也挺急。說著兩位主任的眼睛不由都向曲干事那兒集中。曲干事平時雖不吱聲不念語的，到這時也按捺不住了。脫口而出，那咱們就找力工來干吧，工錢不好處理，咱們三個人攤，我拿大頭．此計一出，兩位主任連忙搖頭，連聲說道：不行，不行，清掃衛(wèi)生雖是個力氣活，但不能雇工，咱機關干部要身體力行，率先垂范，不能不注意在機關的形象啊。

悶了一會，還是曲干事給兩個主任部置任務，二位主任都有急事在身，清掃任務的大頭給我，我清掃會議室，二位主任負責咱辦公室的清掃，怎么樣？

王、張二位主任一聽，便喜上眉梢，連聲說好熅桶叢坌∏的意見辦。清掃任務分完了，兩個主任忙乎自己的事去了，辦公室才兩扇玻璃，不出二十分鐘準保搞定，可會議室呢﹖曲干事推開會議室的門煴閔盜搜郟百十多平米的會議室，有二三十張桌椅不算，還有十多扇大玻璃窗，盡管曲干事心里暗暗叫苦，可也沒有轍，誰讓自己逞能安排的活計呢﹖自己找苦頭，真是啞吧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老輩人說：這手是好漢，眼睛是懶漢。雖說會議室的清掃任務重，但只要認真干，還真有成效。曲干事從早晨忙乎到下午三點多鐘，把會議室的清掃任務算是拿下來了．曲干事這時才感到胳膊腿哪都疼，渾身衣服已被汗水浸透。他回到辦公室，一見屋內沒人，便把濕乎乎的襯衫扒了下來，用濕手巾擦洗起來。不一會兒，張、王兩位主任也忙完了自己的事回來了。見曲干事這副模樣，忙陪著笑臉歉意地說，辛苦啦，你可是咱辦公室的大功臣哪熚頤橇┑牟ＡЩ姑揮脅聊兀二位主住一邊關照曲干事休息，一邊操起抹布開始擦玻璃。

曲干事擦洗完畢，套上衣服，點燃一支香煙吸著，又端著茶水喝著，又翹起二郎腿，瞇著眼睛看著兩位主任撅腚彎腰地在那擦玻璃。這時熕心中才浮現(xiàn)出一絲的快意．忽然熞徽笤勇業(yè)慕挪繳由遠而近，辦公室的門打開了，局領導領著一群人煹礁骺剖壹觳槲郎。

局長一見這屋內的情景熈轎恢魅蚊活著正在打掃衛(wèi)生，一位科員在旁看熱鬧，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指著曲干事說，你這個年輕人怎么看著科長干活，自己當甩手掌柜的，你這個人的素質怎么這么差呢。局長冷冰冰的幾句話熞得曲干事半晌沒返過味來，兩個主任放下手中的活計，見怒容面滿的局長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頓時屋內的空氣凝滯了。

只聽“砰”的一聲門響，局長揚長而去，曲干事這才漲紅臉轉向兩個主任急急地說，你們怎么不講話，真實情況怎樣，你們倆是最清楚的啊。我們，我們……從窘境中緩過勁來的兩位主任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唉，小曲啊，你看局長當時氣的那樣，我們怎么敢說呢。曲干事無奈地望著兩位主任，他透過玻璃窗向外看去，一切景物依然是那樣清晰可辨。

掛 失

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喚醒睡夢中的馬科長，他捻亮床頭燈，抬眼望去，時針已指向午夜１１點半鐘．這么晚，是誰來電話呢？這不是瞎攪乎嗎？馬科長心里嘟囔著，還是拿起了聽筒。

電話那邊傳來柔和的女性聲音，這使馬科長的心情還算好一些。

你是馬科長嗎？這么晚打擾實在是不好意思，那柔和的聲音瞬間加進了幾分甜蜜。我就是，你是誰?。狂R科長盡量壓抑著心頭的煩惱問道。

這么晚啦，你有什么事嗎？馬科長似乎感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很熟悉，可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

唉，真倒霉，今天下午我上街時，把單位的一張空頭支票給丟了，我想請你給電視臺的你那些哥們說一下，做個掛失的廣告，要不然支票一但讓別人給用了，這損失可就大了，單位領導還不叫我下崗?。贤瑢W，這事兒你一定得幫幫我，事成之后，我一定重重地謝你。

對方誓誓旦旦的承諾，使馬科長真得感到事情的重大，馬科長在電話這頭連打了幾個哈欠，對著聽筒安慰著那邊，事可以辦，明天我就找電視臺朋友給登個廣告，不過這廣告費咋辦哪。

登廣告要錢我知道，找你不就是要免費嗎？要花錢誰還找你啊，電話那邊顯然有些不滿意了。

免費廣告，可得跟人家研究研究。馬科長沒讓那個份兒。

我知道研究研究，不就是煙酒煙酒嗎？事成之后，我一定給你煙酒煙酒。

不是我要，可我那群哥們你得打點打點哪，馬科長嘴上這么說熆尚睦鍶春思疲叫我給你這份人情那可沒門煱吮滄涌床蛔濘熡惺戮屠湊銥燒婧靡饉嫉摹

好吧，就請你多費心啦，祝你晚安！電話那頭一聲祝福，就掛斷了。

馬科長還真辦事，第二天一上班，就給電視臺的幾個哥們打電話，并拍著胸脯保證事后熞歡ㄓ諧晷唬直到對方應諾下來，他又給那位女同學打電話，告訴她去電視臺找誰，怎么辦手續(xù)，最后又叮囑一番，那意思很明白，就是提醒對方不要忘了昨晚的那個承諾。

晚間，馬科長便在電視臺的黃金時間，看到了那份支票掛失廣告，心里美滋滋的，電視臺的哥們兒真辦事，真是多個朋友多條路啊。

一晃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馬科長早把廣告的事兒給忘的一干二凈。偏偏湊巧，那一天，馬科長與電視臺的幾個哥們在趕一個人情時，座到了一桌，幾輪酒令行罷，幾個人早已是臉腮緋紅，額頭冒汗，話題不知怎么熅統(tǒng)兜僥欽胖票掛失的廣告上來，哥兒幾個埋怨馬科長不夠意思，說是事成之后給予答謝卻沒有兌現(xiàn)承諾。

馬科長蒙了頭，難道那位女同學沒給他們煙酒煙酒，他剛要表白點什么，刺心的話又傳入耳膜，難道你那位同學的“意思”，都叫你給貪污了。

不是，不是，馬科長堅決地給予了否定，我也沒見到什么“意思”啊，接著傳來一陣笑聲，給人辦事沒有得到好處，誰相信哪。馬科長真是百口難辯，心里直罵那個滑頭的女同學，可他又一想，難道給人辦事就是為得好處嗎？那人的情感又都跑拿去了呢？難道情感真的有價嗎？

作者簡介 白鳳德，曾在營口人民廣播電臺記者、編輯，現(xiàn)于營口市文聯(lián)供職，本刊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