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菱子
我一直都是一個安靜的人,我走路的時候從不東張西望。如果某一天我的鞋子或者是指甲油很好看,那我一定是低著頭走路的,不過你別指望我會撿到錢包,我看見了也頂多會叫別人去撿。如果剛好是個晴天,有湛藍的天再點綴一些白云,我就是抬著頭走路了,所以此時你從我身邊經(jīng)過一定要注意,我們不要相撞,我只會向你說聲對不起然后就走人,別指望我記住你的樣子。以上情況都沒有發(fā)生的話,在我走路的平視范圍內(nèi),從我身邊經(jīng)過的人就像空氣一樣,除非你穿了十分怪異的服裝或者是回頭率很高的裙子。所以從我身邊經(jīng)過我又能夠記住的人實在是少。當然還有一些人我們接觸了,也許只是一個瞬間,我的記憶里卻有了你。我們注定擦肩而過,回憶卻成為火花,不曾熄滅。
大一的時候去了麗江,認識了廣州的菜頭和弘揚,喜歡上了啤酒。在四方街上我們喝著啤酒他們說一些年輕時候的事情,我感受著自己的胃被冰涼折磨的滋味,臉上還帶著微笑。因為這樣的故事很好聽,盡管他們常常說我還年輕還不懂事。但我覺得我真的是一個懂事的好孩子,你看我胃疼的時候還可以笑得如此自如。所以我聽著這些話讓它左耳進右耳出。他們匆匆地離去,被飛機那只怪鳥帶回了他們生活的地方。之后很久我還會站在廣場上想他們是否真的來過。為什么卻沒有一點痕跡留下,還好有照片證明我沒有在做夢。如果我們沒有相遇,他們對我來說就是不存在的。去年的圣誕節(jié),菜頭來昆明公干,弘揚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過去了兩年,總有一些變化。我不會再對菜頭說我還年輕之類的話表示不屑,因為我確實還年輕,還像個小孩子。和菜頭去“譚魚頭”,我不吃魚,喝了兩扎芒果汁,聽了一晚上的日語和英語,飽了。周是菜頭事務所總部的人,去東京十年了,穿煙灰色的毛衣,比劃很夸張的動作。他給了我他的名片,說要約我出來玩。我笑笑,我知道明天我們遇上了也不認識,最多當我們擦肩而過后會覺得剛才那個人有點眼熟。我們是在一起吃飯的陌生人。菜頭走的時候我沒有送他,就像兩年前他們走的時候我沒有想過我們還會見面而我們又見面了。所以以后還會不會見面我懶得去想了。
在成都的時候,有天晚上很晚了我忘了是什么事讓我一直在交大的校園里走著。我不想迷路,所以就總在一條路上走來走去。過往的人很多,我很沮喪,還好沒有路燈,沒有人看見我滑稽的表情。我不知道已經(jīng)來回走了幾次,反正有點累了。有個女孩子叫住了我,她問我知不知道哪里有理發(fā)店,那時已經(jīng)11點了,我不知道還有人有深夜剪發(fā)的癖好。我隨口告訴她W街還有西門外有理發(fā)店,那里是熱鬧的地方,我想應該有理發(fā)店。然后我繼續(xù)走著,其實她的舉止比較奇怪,可是我沒有好奇心去關心。我想她可能就是看見我在這條路上來回走動比較奇怪才來和我說話的,我不管她了。走了一會,她又叫住了我,說能不能和她說說話。我看了她一眼,問她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她說男朋友在家里等她,可她不想回去。我想我真的是一個冷淡并且毫無好奇心的人,我居然沒有問她什么,卻答應可以和她說說話。其實是她自己在說,我只是一個傾聽者,不過這也勝過一個人走來走去,免得旁邊賣東西的人以為我失戀了。后來開始下雨,我的衣服很薄,我冷得發(fā)抖,我決定要走了。她還意猶未盡,有點依依不舍。我就對她說你去找家網(wǎng)吧上通宵吧,那里有人陪你說話。說完我就走了。我不知道她是誰。我想即使現(xiàn)在遇見了除非她能講出其中的細節(jié),否則我們還是不認識。
三月去上英語輔導班。旁邊是個有長長卷發(fā)的美眉。這是我在四月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的??梢娢覍ι磉叺氖挛锊辉趺搓P心。她長得很有點波西米亞的味道,尤其是她的卷發(fā),以至于到了六月我終于把自己的直發(fā)也弄卷了。課間我們常聊天。她說軟軟的好聽的普通話,其實我知道我們都是云南人,我聽見她打電話時是濃濃的昆明腔。我們的手機都是NOKIA的。我問她貪食蛇打到多少分,我1600多分的記錄沒有碰到過對手。她告訴我打游戲和發(fā)信息太傷手指,她不玩。然后她從包里拿出黃瓜和小番茄,說她天天都吃這些。我看看她光滑的化著細致的妝的臉,傻傻地笑著,接過她的小番茄,剛放到嘴里,鮮紅的汁液就弄到了我的白色毛衣上……最后一次上課我們交換了名字,然后她拎著她白色的皮包優(yōu)雅地走了。上了一學期的課,我們就這樣道別了,留給我的是一頭卷發(fā)和每次打貪食蛇都覺得是傷害手指。
他們從我身邊經(jīng)過,即使輕得如一陣風,也吹動了我的發(fā)梢。記住了這樣一些人和事,盡管面孔會模糊,笑容會淡去,卻總有一些記憶沒有忘記。我們沒有走一樣的路,只是經(jīng)過了一生中難得的邂逅和令人懷念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