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雪芳
在太空中,永遠不知自己下一秒鐘會怎樣。剛剛還在“遠程智能”飛船上,研究河外星系的運轉(zhuǎn),此刻卻來到這么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飛船發(fā)動不起來,幸而此處有混合大氣,氧氣含量極大,到處是裸露的石巖。我勉強靠著飛船內(nèi)剩下的食物,尋找飛船停滯的原因。這何異于等死?我憤怒地用腳踢了一下周圍的石壁。
“你輕點!”一個聲音響起來,帶著怒氣,里面夾雜了幾分不耐煩,我嚇了一跳。
“誰,是外星人嗎?我無意冒犯。”我邊說邊向四周搜索,周圍連人影也不見,那聲音也就此消失。
剛才我踢過那石壁,就有聲音……我又用手輕輕碰了一下石壁。
“告訴你了,別碰我?!碧炷模∈谠谡f話。我蹲下來,這石壁是頁巖,有沉積,在地球上這種巖石中可能會出現(xiàn)化石,難道這個星球也有了幾百萬年的歷史嗎?等等,這無數(shù)塊堆積在一起的石塊中,有一塊與眾不同,帶著光彩,顏色透徹,整塊的形狀有如一只瓶子。對,是星座圖中寶瓶的形象。
“是您在說話?”我小心地問。
瓶子哼了一聲。
“您是外星人嗎?……您的星球有名字嗎?……您……”
“我不想說話,別煩我。”瓶子的話是這么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也許瓶子對說話煩躁,而我卻對沉默煩躁。不管它是敵是友,我每天總是不停地對它說話,談我的經(jīng)歷、我的成功、我的發(fā)明,盡管只是相當(dāng)于自言自語。
一天, 當(dāng)我談及苦惱時:“我曾輝煌過,可24世紀(jì)的今天卻要死在這么個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方,我還有很多構(gòu)想,天理不公??!”說到這,我快哭出來了。
“這也叫不公嗎?”它竟開口了:“我已經(jīng)遭受這種不公幾萬年了。有著人的思維卻遭受非人的待遇,這才是不公……”
一、 在人與獸間的徘徊
在T國,大腦子移植是人類又一偉大的創(chuàng)造,連同大腦子的記憶一同被移植。不僅延長了人們的壽命,而且還保存了大量科學(xué)構(gòu)想。但與此同時,又產(chǎn)生了許多怪念頭,移植希特勒記憶,將動物腦移入人腦……均被T國定為違反科技法的行為。
研究所的D博士的助手W博士出了車禍,盡管及時送入醫(yī)院,卻只有腦細胞還有活性。
“要想保留W博士的記憶,只有移植大腦了。這是使W博士復(fù)生的唯一辦法?!盌博士是W博士最好的朋友,他焦急地想著辦法,可醫(yī)院沒有需植入大腦的身體。大腦移植的首要條件就是保證大腦細胞的活性,可再耽誤一陣,只怕W博士再也不能……
D博士突然想起實驗室有只黑猩猩。黑猩猩的DNA排列與人差不多,也許可以試試,只要能保住W博士的記憶,以后等有了適宜的身體,再作打算。
D博士開始了漫長而復(fù)雜的移植工作,大腦移植要注意與神經(jīng)的連接,左右腦位置和連入動物體內(nèi)是否能保證血流的暢通。手術(shù)一切順利。
經(jīng)過三天特別的護理,黑猩猩醒了:“我還活著嗎?D博士?!彼麑χ鳧博士說話?!拔页晒α耍 盌博士摟著黑猩猩笑著。
盡管W博士的記憶被保存了,可D博士卻因違反科技法而被囚禁。不過,他的實驗成果卻帶來了國內(nèi)的轟動。
各大報紙紛紛登出:“黑猩猩變?nèi)恕薄ⅰ靶尚烧f話了”等大字標(biāo)題。這只擁有W博士記憶的黑猩猩被帶到了國家研究院,接受各種實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思維正常,直立行走,不愿再與同種猩猩玩耍。
然而,有著人的思維,身上與生具來的獸性是否還存在,他能否成為合法居民,這些問題沒人能回答。于是,這只黑猩猩還是要被關(guān)在籠子里。
記者們開始采訪了,無數(shù)攝影師對著籠子拍著,黑猩猩說:“諸位,我是有能力從事科研活動的……”每次總是話未說完,便在驚嘆和笑聲中被湮滅了。黑猩猩那W博士的大腦逐漸明白了,人們不會再像過去那樣認真聽自己的演講,崇敬地看著自己;現(xiàn)在等待自己的只會是嘲笑、好奇。他發(fā)怒了,砸著籠子:“放我出去!”人們更是以為他獸性大發(fā),將他關(guān)入隔離室。他也變了,變得沉默,變得脾氣古怪,而媒體對他的興趣也日久而變淡。(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