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德累斯頓國立歌劇院管弦樂團2000年東亞巡演,上周末從日本轉場中國。1月28日北京音樂會首場演出當天正午,西諾波里率團抵達。本報記者作為唯一的平面媒體和數位聞訊而至的愛樂者一起,迎候剛出機場的指揮家。翻譯告訴我們,日方經紀人說西諾波里已"餓極了餓極了,他一是要求馬上到附近的中國飯館飽餐一頓,二是需要一位針炙大夫治病療傷。"看來,這位初來乍到的世界著名指揮家兼西醫(yī)腦神經外科博士,對中國最具文化傳統(tǒng)的美食和中醫(yī)兩大特產熟悉而鐘情。
只有15分鐘采訪時間。北京電視臺"音樂廳"欄目編輯劉偉拿出他珍藏的一幅畫報剪貼,彩色照片上,西諾波里和一金以卷發(fā)男孩正在餐桌前交肩對付一只龍蝦。西諾波里頓時又驚又喜,他認出就是1986年率維也納歌劇院在日本演出時拍的,照片上那個美麗的安琪兒是他當時年僅四歲的大兒子。他用比劃著說,"他現在已17歲了,比我還高呢。"他簡直沒想到在這個遙遠的國度,自己竟然擁有眾多知音,這里的愛樂者早在十多年前就開始認識他、關注他。
盡管那位日方陪同者一再催促,但西諾波里熱烈而快樂地表示"我不累,我不餓。我高興和大家交談。"受到鼓舞的記者連連發(fā)問,西諾波里滔滔不絕。他談他的音樂生涯,使節(jié)目單上簡明的履歷變得生動;他談他的藝術成就,讓文字資料中平淡的羅列更顯光彩。記者問道,中國舞臺上演意大利歌劇的機會超過德國歌劇,因之中國觀眾也相對更熟悉前者。您作為在德國立足的意籍指揮家,如何界定二者的區(qū)別?西諾波里用最簡單的比喻形容說,意大利歌劇中的愛啊、恨啊、痛若啊、嫉妒啊,都是外揚開放的,而德國歌劇則相反,所有的情感表達都是內抑收攏的。
已經超過規(guī)定的采訪時間,西諾波里仍是興致勃勃地為每個人--簽名并合影。終于,他感到饑腸轆轆,迫不及待撲向滿桌佳肴。自稱美食家的他說,他在羅馬時經常去中國餐館,"但那完全不是這種味兒。真正的中國菜太好吃了!"
主人為飽受右臂疾患困擾的指揮家請了針炙高手。當晚,西諾波里帶傷負痛堅持登臺,莫扎特"四十"和"貝七"揮畢,五次謝幕,經久不息的掌聲呼喚他加演了十余分鐘的瓦格納歌劇《黎恩濟》序曲;第二天,西諾波里下半場指揮完長約70分鐘的"馬五"后,七次謝幕,欲罷不能。此時,他并未向熱情的中國觀眾"火上燒油",而是送上一劑清涼鎮(zhèn)定的"柔板",讓人們激動的心,在11分鐘前溫馨而抒情的音樂中平復熨貼,滿意而歸。
兩場音樂會讓我們重新認識了西諾波里。有人說,以前聽他的唱片,認為他實在過于精確,指揮棒象手術刀一般將每根神經都剝離開來讓人看清最細微的震顫。而現場聽來,他卻非常情感,音樂相當人性化;也有人說,他的唱片無可挑剔,而現場缺乏應有的光彩和魅力,尤其馬勒音樂的內在氣質和特殊性格沒有充分表現出來,而樂隊更勝他一籌,不愧450年歷史傳統(tǒng)名團。
無論如何,大家有一點共識,這兩場演出是近一段時間最具質量水準的交響音樂會。
本報記者紫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