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振鶴

1998年12月21日，福建省福鼎市醫(yī)院的一名產婦經剖腹產下了一對連體男嬰。他們體重5500克，前胸至腹臍大面積相連，兩嬰共有一個肝臟、一個心包，兩個心臟和胸膜緊貼，胸骨、肋骨和膈肌連在一起。嬰兒出生45天后，被送往福建醫(y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yī)院接受分離手術，獲得了成功。

為什么會產生連體嬰兒呢?還得從孿生胚胎說起。

異卵孿生和同卵孿生

一般來說，成年的健康女性每隔28天左右就有一個卵子成熟從卵巢進入輸卵管。一旦它在那里與精子相遇，便結合成為受精卵，再經過不斷分裂，成為胚胎。于是，一個新的生命便發(fā)育起來了。

孿生的情形比較特殊。有時，卵巢會同時有兩個卵子成熟，排入輸卵管，分別跟兩個精子結合，形成兩個胚胎，叫作異卵孿生。有時，受精卵雖然只有一個，但它在分裂發(fā)育成細胞團以后，由于受到物理、化學、生物等內外環(huán)境的影響而一分為二，形成兩個胚胎，各自繼續(xù)發(fā)育，叫作同卵孿生。

如果同卵孿生的胚胎大小相等，發(fā)育正常，出生以后便是我們常見的同卵孿生子(即同卵雙胞胎)，不但性別一致，而且容貌、聲音、身高等方面也酷似，往往連父母都難以辨認。

同卵孿生胚胎也有發(fā)育畸形的，寄生胎和連體兒就是其中的兩種。

寄生胎和“人面瘡”

寄生胎的形成與同卵孿生的兩個胚胎發(fā)育極不一致有關。它們大小相差懸殊，小的胚胎附著在大的胚胎身上，叫作不等聯胎。這時，大的可能發(fā)育正常，小的則形成畸形的寄生胎。

寄生胎可以寄生在正常胎兒身體的任何部位。當它被包入正常胎兒體內時，稱為內寄生胎。如果正常胎兒是男性，由于他出生長大以后，寄生胎依舊留在身體里，于是出現了男人“懷孕”的怪現象。如果寄生胎附著于女性胚胎身上，她長大就有可能被懷疑為“未婚先孕”而蒙受不白之冤。

1997年7月5日，新華社轉發(fā)了一條來自開羅的消息。有一位名叫希薩姆·拉加布的男孩多年來一直感到胃部疼痛。醫(yī)生對他做了檢查后驚奇地發(fā)現，他那發(fā)育不全的“孿生兄弟”(即寄生胎)竟一直在他的胃里緩慢成長。經過手術，取出了他那已長到318厘米長的“兄弟”。盡管內寄生胎可能出現一定程度的生長，卻不可能發(fā)育成正常的胎兒。

寄生胎也可以附著在正常胎兒的體外，叫作外寄生胎。這樣的胎兒出生以后由于形狀奇異而備受人們注目。

1979年6月29日，昆明醫(yī)學院收治了一位“雙頭人”張自平。他是云南會澤縣的農民，35歲，在他圓實的大頭右側長著一個小碗一般大小的“小頭”,頭上有清晰可見的眉毛、睫毛、睜不開的眼睛，眼睛下面有陷落的鼻窩。鼻子下面一張大而突起的嘴里有十二顆牙齒和一條小舌頭。有趣的是，當大頭的嘴吃東西時，小頭的嘴就流口水；大頭的嘴吹口哨，小頭的嘴同時也動起來。醫(yī)生用壓舌板撥弄小頭的舌根，大頭的嘴跟著惡心作嘔。

盡管如此，張自平從小能吃能睡，極少生??；長大以后，犁地播種，耕耘收獲，舂米打柴，與常人無異。因為模樣嚇人，沒有一個姑娘敢嫁給他。后來，昆明醫(yī)學院與北京醫(yī)學院一起為他做了手術，截去小頭，才使他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經檢查，小頭里面有一個雞蛋大小的腦髓，尚未發(fā)育成熟，沒有正常人腦的溝紋和腦室。這個小頭實際上是寄生在頭部旁邊的外寄生胎。

明朝大醫(yī)學家李時珍在他撰寫的《本草綱目》第十三卷“草部”里收錄了這樣一則病例：

江南地方有個商人，他的左胳膊上長了一個瘡，瘡口就像人的面孔一樣，口眼鼻俱全，還能“飲食”，用酒滴入“他”的口中，其面部立刻紅潤起來。雖然長了瘡，商人并沒有任何痛苦或不適的感覺。醫(yī)生們見了，無不嘖嘖稱奇，說從來不曾見過這種怪病，只能把它叫作“人面瘡”。

現在看來，怪病其實不怪，所謂“人面瘡”，很可能正是附著在胳膊上的外寄生胎。

連體兒及其苦惱

連體兒也是同卵孿生胚胎未能正常發(fā)育所造成的先天性畸形。這種畸形的發(fā)生與同卵孿生胚胎一分為二的時間早晚有關。

科學家指出，如果胚胎在10天內分開，它們在母體里將擁有各自的胎盤，分別維持自己發(fā)育時期的營養(yǎng)、呼吸和排泄的需要；如果胚胎在10～13天之間分開，則將共有一個胎盤而形成“鏡象”雙胎，如一個孿生胎兒頭發(fā)的發(fā)渦為順時針，另一個則為逆時針等；如果胚胎到13天以后才分開，那就極有可能出現畸形的連體現象了。一分為二的時間越遲，其連體的面積就越大。

連體兒的出現相當罕見，約為正常胎兒的五萬分之一，以女性居多。目前國際上把連體分為頭顱相連、胸腹相連、臍相連、坐股相連、顱骨相連、臀相連、脊柱相連和側相連幾類，而以胸腹相連最常見。過去,連體兒的存活情況不理想，其中40％早已胎死腹中，即使僥幸出生，長久存活的也不多。出生以后，為了糾正這一畸形而施行分離時，往往只能犧牲其中一個，來保證另一個的正常生存。近年來，隨著醫(yī)學的發(fā)展，情況有了很大改觀。據最新報道，分離手術之后,存活一個的可能性達90％以上，兩個均成活的可能性達53％。盡管如此，有些連體兒的父母寧愿順其自然生長而不肯兩者擇一。泰國有一對連體人，今年已活到66歲，成為迄今為止壽命最長的連體人。

不過，不進行分離手術給連體兒帶來的苦惱也很多,尤其當他們成年以后，不但得忍受別人的議論，在諸如戀愛、結婚等方面也的確極難處理。國外更有一則報道說，巴拉圭一名叫盧珀菲的居民因殺人被判死刑，他那連體兄弟艾弗多也將一起遭殃。他在死囚牢里哭喊：“這是毫無道理的!我并沒有殺人，為什么也要死?”讓法律面臨一個新的難題。

當然，解決連體難題的最根本的辦法在于減少及消除連體兒的產生。盡管目前尚無法做到這一點，但隨著科學的不斷發(fā)展和科學家的努力探索，相信這一愿望終究是能夠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