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誼
時下,新聞作品篇幅越來越大,報紙的版面格式越來越“簡潔”。文章長,若是內容翔實,報道全面,歸入“深度報道”范疇,倒也說得過去。問題是各種文體的作品一律長起來,卻常常像從水里撈起來,水份很多。筆者在編輯實踐中歸納出新聞作品中的七種水份:
一為無關背景。一些記者通訊員在提供背景資料時,眉毛胡子一把抓,只要八竿子沾上點邊,就一古腦地捅出來。如筆者處理過一篇稿子,主要的新聞事實是某海運公司里最老的一艘海輪在國際港口安全檢查中多次通過“無缺陷檢查”。但在背景中,通訊員用了較多的筆墨介紹了這家公司開展“海上讀書活動”、“船舶體育活動”……其實國際港口安全檢查,是針對性很強的安全專項檢查,安全以外的工作根本不涉及。一艘舊船能在要求很高的國際性安全檢查中“無缺陷通過”,有許多文章可做,如舊船安全工作的難點,針對性措施,國外檢查官員的反映等。至于船上取得的其他成績,應點到為止,說明“兩手抓,兩手都硬”即可,根本沒有必要費很多的筆墨面面俱到地寫出來。
二是無謂數(shù)據(jù)。有些稿子粗一看寫得很“實”,有“詳實的數(shù)據(jù)”予以佐證,但這一大串數(shù)據(jù)都在說明同一個問題。比如有這么一篇稿子,說一艘25萬噸油輪投入營運。作者用了20個數(shù)據(jù)來說明這艘油輪之巨大,然而看了這些數(shù)據(jù)后,讀者仍沒有形象的感受。筆者砍去了其中16個數(shù)據(jù),采納了其中長、寬、高、總噸位4個數(shù)據(jù),并將這些數(shù)據(jù)與讀者所熟悉的事物加以類比,說這艘油輪的主甲板面積相當于3個足球場,高度約為10層樓房。這樣處理后,使用的數(shù)據(jù)少了,而讀者的感受反而更加清晰、形象了。
三是材料水份。這類來稿所用的材料本身并沒有水份,但用得過多過濫,變成了水份。有篇反映賑災捐款的稿子,作者列舉了好幾個不顧自己經濟困難,擠出“數(shù)額雖小,聊表心意”的錢,踴躍參加捐款的例子,使人產生這家單位職工收入不高、捐款的數(shù)額不大的錯覺。而實際情況恰恰相反。由于作者用了局部的、雷同的材料,不但乏味,還產生了誤導。處理這類稿件,困難職工捐款的例子只需留一個,能說明捐款活動的普遍性即可。
四是做法水份。這類稿件總是從領導重視、組織落實、措施得力一套程序洋洋灑灑寫來,看得人昏昏欲睡。有篇來稿報道某單位應征青年中有一個入選“駐港兵”,成了中國人民解放軍首批駐香港部隊的一員。但作者來稿寫該單位征兵的“做法”過多,大談成立征兵領導小組,層層宣傳發(fā)動職工,學習《兵役法》等。這樣的寫法只報道了該單位完成征兵工作的政績,而沒有切入讀者興趣所在的主題——駐港兵的本身,如駐港兵的選送條件,這個入選的駐港兵的成長、教育情況以及在香港服兵役的情況。
五是引語水份。有些來稿大段引用他人講話原文,像講話記錄稿。尤其是引用“官腔”味較濃的套話,會使稿件的新聞價值大打折扣。而少而精的引語可以增強新聞事實的生動性、典型性。《北京日報》一則反映農村重男輕女情況的消息,引用了一位農村生產隊長和一位婦女的對話:
生產隊長:“你生了個胖小子,還是個半邊天?”
農婦:“你應當問是生了七分,還是十分。你們男人干多少,一天都掙十分。我們婦女干得再多,一天頂多能掙七分?!?/p>
這樣的引語,點明了農村重男輕女現(xiàn)象存在的原因,用得恰到好處。
六是詞語水份。新聞貴用事實說話,不必要的修辭詞語都要砍去。職務、頭銜等一般情況下只需提及一次,大可不必每次穿靴戴帽。單位全稱很長的,交待過以后就可以簡稱代替。一般情況下,文中不應出現(xiàn)同樣的句子。比如導語中說過“實現(xiàn)利潤一個億”,正文中就不必再重復此句,而應在縱橫對比中提及別的數(shù)據(jù)。
七是“帽子”水份。一些通訊員、記者喜歡給新聞事實戴上“高帽子”,以為如此一來,新聞價值便能體現(xiàn)出來了。筆者處理過這樣一篇稿子,說“為了進一步深化改革開放局面,鞏固我廠大好形勢……廠黨委決定增加職工工齡津貼”。增加工齡津貼對職工來說是件大事,但套上“深化改革開放”這頂帽子就太大了。事物總是相互聯(lián)系的,從因果關系上推論,說增加工齡津貼,或者減少工齡津貼是為了鞏固改革開放,都能自圓其說,而真正起了什么作用,要看實踐的結果。這類稿件在機關單位通訊員來稿中較多見。一般情況下,這“為了……”一段的帽子應該砍去。
當然,需要說明的是,擰干新聞稿件中的“水份”,要細心、耐心,擰“水份”要尊重作者的勞動,注意保持原作的風格。目前一些社會新聞,表面上的閑來之筆,對營造氣氛、深化細節(jié)很有作用,切不可大刀闊斧砍光,讓文章“千稿一面”,變成干巴巴的幾條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