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馬文·沃耳夫 曹云新
打9歲起我就得掙錢了。于是,我就問米瑟利先生能不能給我一條放學后送報的線路,他是當時美國《先驅(qū)報》在芝加哥的代理人,住在我們家附近。他說如果我有自行車,他就分一條線路給我。
我爸爸替我買了輛舊自行車,可隨后他就因肺炎住院,不能教我騎車了,而米瑟利先生并沒有提出要親眼看我騎自行車,而只是提出看看自行車,所以我就把車推到他的車庫去給他看,然后就得到了那份工作。
起初,我把報袋吊在車把上,推著車在人行道上走。可推著裝著一大疊報紙的自行車走,顯得忒笨。幾天后我就把車留在了家里,拿了媽媽的帶鋼網(wǎng)的購貨兩輪手推車。
我總是把手推車停在人行道上,遇到兩層樓的門廊,第一投沒投準,就再投一次。遇到星期天,報紙又多又沉,我把每份報紙拿到臺階上,而不是一扔了事。如果下雨,我就把報紙放到玻璃門里面。如果是公寓樓,我就放在大廳的入口處。碰到下雪或下雨,就把爸爸的舊雨衣蓋在手推車上面,給報紙擋雨雪。
用手推車送報比用自行車送要慢,但我不在乎。我每次都會遇到附近的許多人——意大利裔、德國裔或是波蘭裔人,他們都總是對我很友善。
爸爸從醫(yī)院出來,重新開始干活??伤眢w太弱了,許多活只好放棄了,于是我家就把自行車賣掉了,我不會騎自行車,賣掉它我也不反對。米瑟利先生大概知道了我一直沒騎自行車送報,可他對此卻只字不提。實際上,他本來就不怎么對我們這幫男孩講話,除非是遇到有人投訴漏遞了一份報紙或是把報紙扔到了水坑里。
我用8個月的時間,把我原來只有36個訂戶的線路增加到59戶,這些新訂戶都是通過老訂戶介紹的。有時,人們在街上攔住我,要我把他們也添到我的訂戶單上。
我每送一份報掙一分錢,星期天每份掙5分,每星期四晚上收報錢。由于多數(shù)訂戶每次都要多給我5分或一角的,很快,我得到的小費就比從米瑟利先生那里得到的工錢要多。情況當然不錯,因為爸爸還干不了多少活,我把我的大部分工錢都交給了媽媽。
1951年圣誕節(jié)前的那個星期四晚上,我按響了第一個訂戶家的門鈴,里面的燈都是亮的,可沒人來應(yīng)門。于是我又來到第二家,還是沒人應(yīng)門,接著下去的幾家都是這樣。
不一會兒,大部分訂戶的門鈴都被我按過了,可好像哪一家都沒人在。
這下我可著急了:每個星期五我都得交報錢。圣誕節(jié)快到了,我竟從來沒想過他們會出去買東西。
當我沿著人行道走向戈登的房子時,我聽到里面有音樂和好多人在說話,這下我高興起來。我按響了門鈴,門應(yīng)聲而開,戈登先生簡直就是把我拖了進去。
他家的客廳里擠滿了人——幾乎全都是我的59家訂戶!在客廳中央,停放著一輛嶄新的名牌自行車。車身是革果紅的,上面還有一盞電動前燈和一個鈴鐺。車把上掛著一個帆布袋,里面裝滿了五顏六色的信封?!斑@輛自行車是送給你的,”戈登先生說。“大伙湊的份子?!?/p>
那些信封里裝著圣誕卡,還有那一周的訂費,大多數(shù)還裝有慷慨的小費。我驚得目瞪口呆的,不知道說什么好。最后,還是其中一位婦女叫大家都安靜下來,并把我輕輕地領(lǐng)到屋子的中央?!澳闶俏覀円娺^的最好的報童!”她說。“你沒有哪一天漏投過或遲到過,沒有哪一天的報紙給弄濕過。我們都看見過你在外面冒著雨雪推著那輛購貨車,所以大家都認為你應(yīng)該有輛自行車。”
我所能說的只有:“謝謝你們?!?/p>
這句話我說了一遍又一遍。
回到家后,我數(shù)了一下,小費一共有一百多美元——它使我成了我們家的英雄,它給我們家?guī)砹艘粋€歡樂的圣誕節(jié)。
我的訂戶們準是給米瑟利先生打過電話,因為第二天我到他的車庫去取報時,他正在外面等我。“明天上午10點,把你的自行車推來,我來教你騎?!彼f。
后來我把車推去了。待我騎在車上覺得自在以后,米瑟利先生要我再投送一條線路,這條線要投42份報紙。騎著新自行車投遞兩條線路,比推著手推車投遞一條線路還要快。
其實,那些善良的芝加哥人送給了我另外一份圣誕禮物:即使最卑微的職業(yè),也都有閃光和引以為榮的地方——一份我總是經(jīng)常使用的禮物。
(一亮、葉建宏摘自《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