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瑪峰

②登山隊正在攀登峭壁

③1975年登頂

距今34年前。

1960年5月25日凌晨，北京時間4點20分。中國一支剛剛成立5年的登山隊，一舉從珠穆朗瑪?shù)谋逼屡噬鲜澜缱罡叻濉槟吕尸敺?，?chuàng)造了人類歷史上首次從北坡征服珠峰的奇跡。

這奇跡令每一個中國人驕傲、自豪。

然而這一奇跡，在世界登山史上卻是一樁頗有爭議的懸案。這除了當(dāng)時國外某些人在觀念上輕視中國人，不相信中國人之外，就中國登山隊自身而言，確實也存在一些令人扼腕的遺憾——沒有取得令人信服的登上頂峰的影片證據(jù)，再加上由于當(dāng)時的歷史局限所造成的一些因素，使得這一壯舉多少蒙上了一些撲朔迷離的悲壯色彩。

首先，那次攀登是在極其保密的情況下開展的，不要說外國人，連中國老百姓也全都不知道。本來中國和蘇聯(lián)訂有協(xié)議，準(zhǔn)備共同攀登，但由于中蘇關(guān)系惡化，中國就決定憑自己的力量去攀登。

第二，中國登山隊是夜里登上頂峰的，而這違反了登山的一般常規(guī)。

第三，登山時的歷史背景頗為復(fù)雜，帶有極濃厚的政治色彩，如1958年的大躍進、西藏平叛、三年自然災(zāi)害、中蘇關(guān)系破裂等，無不對這次登山發(fā)生影響。

第四，登山運動，特別是像第一次攀登珠峰這樣險惡的登山活動，是一個國家的科技、經(jīng)濟高度發(fā)達的綜合實力體現(xiàn)。老牌的英國登山隊曾7次攀登，7次失敗，而年輕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以當(dāng)年的實力，就能一舉登上頂峰，實在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議的奇跡。

第五，也是最最關(guān)鍵的一點，就是沒有拍攝到登上頂峰的照片和影片?；驌Q句話說，沒有任何一張照片可以證明，中國登山運動員站在世界之巔——珠穆朗瑪峰山頂，曾自豪地展開飄揚的五星紅旗。

當(dāng)時中國登山隊持有的攝影機、照相機及膠片都是進口的。登山的所有輔助過程，也都被完整無誤拍攝下來。彩色電影膠片，經(jīng)34年后的今天重新放映出來，依然格外鮮艷、清晰，質(zhì)量之好令專業(yè)攝影師也驚訝不已。但令人遺憾的，就是唯獨沒有登上頂峰這一珍貴鏡頭資料。

前不久，我們帶著這些問題，分別采訪了當(dāng)時登上珠峰的三位隊員王富洲、屈銀華、貢布，及著名攝影師沈杰先生。

問：為什么要選擇在1960年攀登珠穆朗瑪峰？

沈杰：建國初期，尋找礦山、水利等資源是一件十分緊迫的任務(wù)。那時青年人意氣風(fēng)發(fā)，熱血沸騰，哪里艱苦就到哪里。所以當(dāng)1956年國家組建登山隊、科學(xué)考察隊時，青年們都積極踴躍參加。我曾作為攝影師在1958年隨登山隊和祁連山地質(zhì)隊到甘肅鏡鐵山勘探資源，并登上海拔5100米的道龍山頂峰；之后又同登山隊員、科學(xué)工作者一起登上海拔6305米的祁連山主峰疏勒山；接著又登上海拔6350米的西藏念青唐古拉山；拍攝下大量珍貴的紀(jì)錄影片。

本來國家體委訂在1959年攀登珠峰，向國慶10周年獻禮。各項準(zhǔn)備工作已經(jīng)有條不紊地展開。但從1958年開始，發(fā)生了西藏叛亂。在這種情況下，當(dāng)時國家體委主任賀老總指示，所有準(zhǔn)備登珠峰的人馬，立即轉(zhuǎn)赴新疆去攀登海拔7546米的號稱“冰山之父”的慕士塔格峰。要以創(chuàng)造女子世界登山紀(jì)錄來向國慶10周年獻禮。這樣我國登山史上也就出現(xiàn)了一個由8名青年婦女一同打破女子世界登山紀(jì)錄的壯舉。這樣登珠峰就被安排在平息叛亂之后的1960年。

問：當(dāng)時攀登珠峰的各項條件都成熟嗎？

王富洲：1958年國家體委從高等院校、部隊、工廠當(dāng)中，選拔了一批隊員，集中在北京香山進行訓(xùn)練。后來又進行了一些實地冰雪訓(xùn)練。如1959年進行的男女混合攀登新疆的慕士塔格峰活動。這個山是7546米。攀登它，一是要破女子登山世界紀(jì)錄；再一個就是對隊員進行登珠峰的選拔，并進行高山體能適應(yīng)訓(xùn)練。

通過兩年的選拔、訓(xùn)練，及其他物資的裝備，中央認為條件已經(jīng)具備，下決心攀登珠峰。我認為那時候準(zhǔn)備得比較好。

問：你們是如何突擊頂峰的？

王富洲：根據(jù)登山經(jīng)驗，攀登7000米以上的山峰，必須要經(jīng)過幾次“適應(yīng)性”行軍，通過逐步提高攀登高度，一是讓登山隊員取得對高山環(huán)境的適應(yīng)能力；二是偵查探明前進的道路；三是逐層建立登山營地，將登山物資運輸上去，為最后沖刺作準(zhǔn)備。

中國登山隊是在1960年3月19日進駐珠穆朗瑪山下海拔5129米大本營的。3月25日開始第一次適應(yīng)性行軍；4月11日開始第二次行軍，上升高度已經(jīng)到達7300米。當(dāng)時登山隊決定在第三次適應(yīng)性行軍中爭取一鼓作氣登上頂峰。我被選上當(dāng)了突擊隊員。我記得很清楚，那天在7500米那個大風(fēng)口處，氣候比較惡劣。我們是晚上到的，又經(jīng)過搭帳篷、宿舍等，體能消耗很大。由于帳篷小，幾個人擠在一起，晚上沒休息好，第二天我負重較重，大約才走出100多米，我就眼睛發(fā)黑，一頭栽在地上。當(dāng)時劉連滿、史占春看我暈倒，馬上給我灌氧，我也很快就醒了。這樣我就由突擊隊員改為運輸隊員，叫我負責(zé)整個二線的運輸。當(dāng)天我背著氧氣瓶和其他物資登上8100米，就又返回來了。別人還在繼續(xù)突擊，大約登到8600米的地方，也是由于天氣不好沒有成功。這次沖頂代價很大，很多主力隊員都被嚴(yán)重凍傷，體能也消耗到極點。

當(dāng)時大家思想上有些混亂，在某些方面失去些信心。這時北京賀老總親自打電話給我們前線總指揮韓復(fù)東同志，要求重新組織第四次突擊頂峰，無論如何要登上去。再有一點，據(jù)得到的消息，在我們登山的同時，珠峰南坡有幾支國外登山隊也在攀登珠峰。為了給祖國爭得榮譽，要求我們一定要登上頂峰。

最后突擊頂峰的是一支比較龐大的隊伍。在大本營就確定了15名突擊隊員。然而到了8500米的突擊營地后，最后選擇的突擊隊員是屈銀華、貢布、劉連滿和我。我們是從5月24日早晨9點出發(fā)開始突擊頂峰的。第二臺階是從北坡登頂?shù)淖钇D難的一段路線。過去外國登山隊都是在這里失敗的。我們在第三次適應(yīng)性行軍及突擊頂峰時，也是在這沒上去。這次重登第二臺階，我們4個人登了將近5個小時。特別是劉連滿和屈銀華，他們?yōu)檎鞣诙_階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劉連滿把手指插進冰縫中，連續(xù)4次，一寸一寸往上登，結(jié)果都從上邊掉下來，體力消耗極大。后來實在沒辦法了，屈銀華脫掉了登山靴和毛襪（登山靴上有鋒利的鋼釘）踩在劉連滿的肩上。我們幾個也一起努力，屈銀華終于第一個登上了第二臺階。屈銀華的腳、手因此受到嚴(yán)重凍傷。

屈銀華：第二臺階那個地方，有30多米的一個峭壁，那個峭壁最后五六米是一個垂直上下的絕壁，像一堵高墻擋在攀登頂峰的唯一通道。我們當(dāng)時沒有資料，過去英國人登了幾次也沒上去，上面究竟是什么，啥樣子，誰也不清楚。為了尋找攀登的辦法，我們絞盡了腦汁，試了多次也未成功。在這道障礙面前整整花費了近六七個小時。后來，我們想到搭人梯的辦法。我因為穿著帶鋼釘?shù)牡巧窖?，不能踩劉連滿的肩膀，所以就脫了鞋，也脫了毛襪，光著腳。因為毛的東西在冰巖上很滑，像打了油一樣。

當(dāng)時有零下40多度吧，我脫了鞋后，腳很快就失去知覺。等我爬到頂上，再把鞋拉上來，已有一個多小時，在我脫鞋時，我就估計這雙腳不行了。后來比較幸運，還是保住了，但腳趾全部切除了。那時我們有一個統(tǒng)一的想法：上不去不好回來，回來怎么向黨交待？所以盡全力也得拼上去。

貢布：那次登珠峰，最困難的就是登“第二臺階”。下來以后我們建議，今后再登珠峰，必須要在“第二臺階”加個梯子才行。1975年再次登珠峰時，就在那里加了梯子。那個梯子現(xiàn)在還在。如果沒那個梯子，恐怕很多人至今也還上不去。

問：在上了“第二臺階”的8700米處，你們開了個黨小組會，內(nèi)容是什么？

王富洲：上了第二臺階以后，劉連滿因為體力的極度付出，兩條腿已不能支撐身體。在這關(guān)鍵時刻減員，對我們這次突擊是一個很大的損失。特別是連滿同志在我們幾個人里是個經(jīng)驗最豐富的老隊員，也是我們的登山教練。他要留下來，無疑對我們最后沖刺造成更大困難；再就是他在8700米留下來，能不能活下去，我們也很擔(dān)心。因為過去說在8000米以上是“死亡地帶”，你就是坐著不動，都是一種消耗。他消耗這么大，又是一個人留下來，我們思想斗爭很激烈，有些問題需要統(tǒng)一認識。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開了黨小組會，大家對這些問題進行了分析，最后決定把劉連滿留下來，其他同志繼續(xù)攀登。這個會進行了將近一個小時。因為這時大家缺氧，體能消耗比較大，說話思維都比較慢，動作也比較慢。最后劉連滿也表示希望我們一定完成任務(wù)。我們把劉安排好后，就又繼續(xù)往上登。

屈銀華：8700黨小組會，是根據(jù)當(dāng)時情況召開的。劉連滿身體不行了，走路像小孩子一樣歪歪扭扭。第一是如何安置好他；第二，當(dāng)時是下午7點多鐘，天馬上就要黑了，是繼續(xù)登，還是第二天天亮了再登；第三是要把突擊路線選好。我們開會分析的結(jié)果，帶著劉連滿一起登肯定不行，只能把他留下來。根據(jù)天氣預(yù)報，25號有暴風(fēng)雪，我們必需搶在這之前登上頂峰。另外在天黑之前我們也選定了突擊頂峰的最后路線。

貢布：上了“第二臺階”又走了一段，劉連滿就倒下了。他是我們4個人中技術(shù)最好，身體最棒的。他一倒，天又快黑了，這就到了緊急關(guān)頭。在8700米停了，也沒吃的，也沒用的，怎么辦？就召開了黨小組會。我不是黨員，但也不能上別處去，我也就參加了。當(dāng)時決定將劉連滿留下，找了一個不容易滑落，也不易被雪掩埋的巖石旁，給他穿上睡袋，我們繼續(xù)上。不管天黑也好，天亮也好，反正就是上，不上是不行的。

問：最后頂?shù)堑穆吠局挥?00米左右，你們走了大約9個小時，在這段時間里，你們都想了些什么？

屈銀華：最后300米走了9個小時，除了體力消耗特別大之外，也跟我們好幾天沒有吃的有關(guān)。當(dāng)我們到達8500米的突擊營地時，由于運輸跟不上，我們就沒吃的了，背的鍋也被風(fēng)吹掉了。只有貢布帶了一塊生的干羊肉，我?guī)Я艘粌啥嗳藚?，就靠我一個裝煙的鐵盒燒點水熬那玩藝，喝點水，吃一點生羊肉。從上去到回來，大約四五天沒有吃東西。當(dāng)時好像把生命看得無所謂，想的就是怎么上去，上不去怎么回來呢？總感到不好回來，所以餓著肚子也得上。

王富洲：是的，那時有個口號，只能前進，不能后退，只能勝利，不能失敗。賀老總說得更堅決了——“上不去，甭下來見我！”他的意思是說，一定要把頂峰拿下。所以登頂?shù)臅r候，就沒考慮什么問題，也不知考慮什么問題。甭說餓著沒吃的，在登到8800米時連氧氣都沒有了。為了減輕負重，我們?nèi)拥袅搜鯕馄?，豁出去了。真正考慮安全，考慮怎么想辦法活著回去報信，都是在登上頂峰以后，登上頂了，人也都死了，這算什么？再有就是下來時，對劉連滿的安全也想得比較多，他是不是還活著？當(dāng)我們下來時，發(fā)現(xiàn)劉連滿在向我們招手，這給我們帶來了很大力量，大家都非常激動，在無形中加快下山速度。

貢布：當(dāng)時的心情，只要能上去，死也就那么回事。也不怎么怕了。我的感覺是這樣，反正無所謂。問：你們是在25日凌晨4點20分登上頂峰的，那時頂峰是個什么樣子？你們做了些什么？

王富洲：那天晚上月光很好。登山運動員都有這個常識，在月光下走，路線看得非常清楚。峰頂是一片白雪，有一個像魚背一樣的長山脊，寬度2米。我們把毛主席像和五星紅旗放在上面并采集了一些石頭標(biāo)本，然后開始往下撤。

屈銀華：在星光下，下面是茫茫的雪原。在頂上我們沒呆多長時間。王富洲在一張紙上簽了個名，因為山頂上都是雪，沒地方放，我們把毛主席像又背下來，找了個有巖石縫隙的地方，把毛主席像、紅旗，還有我們簽名的那張紙條，裹在一起都放在那里。貢布：難說呀，時間很長，30多年了，記不很清楚了，人老了，沒那么多精力。當(dāng)年登珠峰的時候，最后這一段也不是完全記得清楚。在靠近頂峰的雪坡上，有一段巖石，這一段比較難走，還有一段雪線，上了雪線就比較清楚了。上面也沒有啥東西，走一段，休息一段，反正就是走，一直走到了頂峰，我看再也沒地方可走了，位置也就這么個位置了。到了頂峰，王富洲寫了：中國登山隊在某年某月某日登上珠穆朗瑪峰頂峰。然后簽了三個人的名，將紙條交給我，我裝在一個手套里，并用國旗把毛主席像、手套等都包在一起。頂上是雪，沒地方放，就往下撤到有巖石的地方，用冰鎬刨出一些小石子，把這些東西蓋在那里。我們還帶著手槍，打了半天也不響。那時中國登山隊有個習(xí)慣，登山時帶著槍，在山頂上放兩槍，表示勝利了。那時三更半夜也看不清楚，打槍也不響，大概等了40分鐘還是20分鐘，下半夜溫度更低，就趕緊撤了。再不撤，就撤不來了。問：因缺乏登頂峰的影片、照片資料，外國人對登頂是否成功抱懷疑態(tài)度，你們?nèi)绾慰?？屈銀華：按常規(guī)講，不應(yīng)該晚上登頂峰。但因為根據(jù)天氣預(yù)報，25號有暴風(fēng)雪，我們必須搶在它之前登上頂峰。還有一個情況，登珠峰不是說什么時候登，就可以什么時候登的。登珠峰最好的黃金季節(jié)是春季4～5月份。錯過這個時機，那就要等明年了。而我們這次登頂，是在5月24日、25日，這是登珠峰季節(jié)的最后一個好天氣的周期，這次若登不上去，那么整個登山活動就要失敗。所以我們別無選擇，只有連夜突擊頂峰。

我們登上頂峰是25日清晨4點多鐘，天是黑的，我?guī)е鴶z影機，但沒法拍。25號我們下來和劉連滿會合以后，早上10點多鐘，暴風(fēng)雪就來了。我們連夜登頂，原因就在這里。

當(dāng)我們從頂峰下來，下到8700米劉連滿休息的地方，我拍了兩個鏡頭。當(dāng)時云彩很好，在山下面很漂亮，我又轉(zhuǎn)回鏡頭，拍了一下我們的腳印。那時腦子比較遲頓，焦點沒調(diào)好，拍的鏡頭不清楚。外國人不承認的原因就在這，因為沒有留下影片資料來。對中國的登山運動來講，我們沒取下資料這是事實。但外國人對中國的體育，本來就帶有偏見，認為中國是“東亞病夫”體質(zhì)太差。再有登山還反映了經(jīng)濟、科技方面的基礎(chǔ)水平。外國人覺得中國人玩別的還可以，登山是不行的。主要還是我們沒有把照片資料取下來。他們要說，就讓他們說去吧。真正懂得登山的人，從我后來拍的照片也認為，再往上，困難就不太大了。主要困難都過去了，上面的坡度就好走了。有肯定的，也有否定的，說法不一吧。王富洲：我的一些老朋友們都是相信的，因為登山是一個集體項目，從登山運動員的道德觀念上也都是相信的。在天快要黑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接近頂峰，就剩幾十米了，我們在這幾十米的地方走了一夜。當(dāng)時我們帶了一個大的攝影機，新影的同志交給我們的。我們把它一直帶上頂峰。那時天比較黑，感光不太好，沒有拍，屈銀華在8700米處雪坡上，拍了個鏡頭。當(dāng)時腦子里其他問題想得都很少了，就是想怎樣安全下去和劉連滿會合。

少數(shù)人認為沒上去，抱懷疑態(tài)度。我的看法是，有些人可能是好心的，有些人是對我們登山實力缺乏認識。當(dāng)年，我們都比較年輕，才20多歲。對他們來講，老牌的登山家?guī)资甓嫉遣簧先?，老是失敗的路線，我們一次就登上去了。他們覺得不可能。但是有些老運動員講，他們理解，在這條路線上，最困難的就是8700米的“第二臺階”，那地方登上去了，上邊的路線就很好走了，危險也不很大。通過這些年的登山，世界上對我們在1960年登上珠峰更確信無疑了。

沈杰：我曾先后5次跟隨登山隊攀登名山大川，每次都拍下了完整的引起國內(nèi)外轟動的紀(jì)錄片。1960年登珠峰時，我正躺在醫(yī)院里養(yǎng)凍傷，沒能參加。而唯獨就是在這一次，沒有拍下完整的登頂峰的影片，不能不說是遺憾。這也成了我的一塊心病。整整16年我也不死心，我發(fā)誓，我一定要拍到五星紅旗插上珠峰，在世界之巔飄揚的鏡頭。

1975年，再次攀登珠峰的機會終于來了。我記得中國登山隊出發(fā)之前，鄧小平在北京首都體育館接見我們時，鄭重提出：不管南坡北坡，不管天氣好壞，你們必須白天爬上去，必須把電影拍下來，照片拍下來。

這個愿望終于實現(xiàn)了。我作為編導(dǎo)、主攝影，在當(dāng)時登山隊黨委書記王富洲的大力支持下，為8名優(yōu)秀的登山運動員指導(dǎo)，傳授在登上頂峰后，如何打開攝影機的開關(guān)。我把攝影機的光圈、速度、焦距都固定好，他們只要到時打開開關(guān)，對準(zhǔn)頂峰的五星紅旗就行。這次我們終于拍到了最完整，最完美的攀登珠峰的紀(jì)錄片《再次登上珠穆朗瑪峰》。當(dāng)時，周總理在重病中三次觀看了此片。而這部紀(jì)錄片一公映，就在國內(nèi)外引起巨大轟動。國內(nèi)不說了，當(dāng)年在法國戛納電影節(jié)，這部片子創(chuàng)紀(jì)錄地公開放映了一個月之久。人們稱這是全世界拍得最完整的一部紀(jì)錄影片。正因為有了這部影片資料，外國人對這次登珠峰心服口服，沒話可說。

問：明年是登珠峰35周年，有什么打算想法嗎？

王富洲：明年是中國從北坡登上珠峰35周年，我們想搞個活動，邀請一些人聚聚會；第二是想在珠峰搞一個紀(jì)念碑，以紀(jì)念那些為登珠峰而犧牲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