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紀文
我們還沒有老,卻已經愛說“想當年”。
想當年,你我還是小女孩,正是“為賦新辭強說愁”的年紀。那時,你愛秋日的凄惋,我愛秋日的熱烈,我們情有多少,秋季便情有多少。于是,在那落葉滿地季節(jié),我們成了最好的朋友。
一枚寫了詩的樹葉,一張小巧的芝麻卡,一番坦誠的交談,噢,你也會永遠記得那秋日的回憶,那回憶中的私語。
也是一個落葉的季節(jié),我背上行囊,開始求學異地。你卻留在了家鄉(xiāng),從此,每至初冬歲末,在我的節(jié)日賀卡中總會夾著一張印有楓紅的小卡,那是我走過一個個小攤點精心選來的,因為人說楓葉是秋季中最多情的樹葉。
可是,秋季再沒能給我們帶來共同的記憶,縱有楓葉為媒。
相隔山水,我們只能魚雁傳書。終于,又見面了,激動之后,卻是相對無言?!拔艺媪w慕你?!蹦愕恼Z氣中有一絲隱隱的可怕的陌生。
分分聚聚中,我感到這距離在拉長,我想彌補,想抓住那逝去的一縷情義。終于,它還是如落葉般從我的手中飄逝了,帶著無奈的思緒。
于是,我想:也許那往落葉上寫詩的心情真的一去不復返了,也許人的成長總是要以孤獨為代價的。
天高云淡,爽風習習,一樹的美麗,一地的金黃。噢,我往日的朋友,這美麗的景致不該只屬于過去。秋日里的友誼也該如秋日一般,美麗時毫無掩飾,熱戀時毫無保留。
也許,我們只是兩枚飄飛的落葉,劃過的曲線偶爾相交又匆匆分離。
人生就是這樣,多少的機緣只是匆匆的瞬間,該來的總要來,該去的也不必掛牽。握在手中時要好好珍惜,隨風而逝時且隨緣。
(張新東摘自《散文》1993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