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　翼

一

愛情，象朵花嗎?花朵的生命太短暫，短暫得令人哀傷。象樹?而樹又不會思想。

二

那么，象大地?滋育著萬物生長。象，又不象，當(dāng)大地冰封雪蓋，愛情之樹仍葉綠枝壯。

三

象大海吧?那樣豐富、浩瀚、深廣，而且是風(fēng)風(fēng)浪浪。也許，海洋和愛情，是互相模仿?

四

愛情，單純得如一顆寶石，晶瑩、透亮。映照了人們靈魂的一美與丑，凈與臟。

五

又復(fù)雜得如一張迷亂、神奇的網(wǎng)，多少蓋世英雄，明智的帝王，都在愛情網(wǎng)里失去了反抗!

六

啊啊，愛情，支配著多少人，

幸福歡唱，痛苦悲傷，發(fā)瘋發(fā)狂。

七

愛情，這部迷人的戲劇，消耗了多少竹簡、紙張?人類歷史有多久，愛的悲喜劇就有多長，而且，至今沒有收場。

八

連最理性的賢明的神，也在愛情場上來往。天上，玉女下凡偷情，地上，男性神殿的后面，總有著女性神的殿堂。

九

那么，愛情，究竟是什么模樣?多少種描繪，就有多少樣——主張和期望。

十

周幽王用烽火臺的火，妄圖把他黑暗的愛情照亮。愛的美麗嗎?荒唐者的霸占，霸占者的荒唐。

十一

楊貴妃的愛情，被稱為千古絕唱。其實(shí)，那只是美貌與財(cái)富，權(quán)勢的交換——愛情場上的珠寶商。

十二

珠寶商樣的愛情，產(chǎn)生于私有制社會的土壤。那么，公有制社會的今天，那樣的愛情商人，是不是完全改行?

十三

繡花窗簾后面，是不是還有楊貴妃的憂傷?趙飛燕的舞影?武則天的放蕩?——肉的論價(jià)交往。

十四

是什么魔術(shù)?把不相愛的人，吸引到一張床上，又把相愛的心，禁錮在不同的地上。

十五

同床異夢，同夢異床，這顆古老而又腐朽的樹，一萬年了吧?為什么還沒有枯萎、死亡?

十六

沒有愛情的婚姻，組合了沒有愛情的家庭，那中間的空白，難道僅僅是財(cái)富和權(quán)勢的補(bǔ)償?

十七

有愛情的婚姻，組合了有愛情的家庭?？墒?，為什么?陳世美朱買臣的悲劇，至今還在演唱?

十八

愛情，唉!愛情，可不是作衣裳，新的時(shí)候，穿在身上，漂亮，夸獎，舊了，就丟到一旁。

十九

在珠江畔，在浦江旁，那緊緊偎依的倩影，使我憂慮而又恐慌，親吻中的海誓山盟，明天，會不會遺忘?

二十

而且，我想，那樣的愛，和鴿子的互相追求，貓的你叫他嚷，在本質(zhì)上，有什么兩樣?

廿一

還有，愛情的果實(shí)，難道僅僅是生男育女?倘若是那樣人類不就又退回到遠(yuǎn)古洪荒。

廿二

人類告別猿猴，已經(jīng)幾百萬年的時(shí)光。不要再把獸的本性，硬移到我們——大寫的人的身上。

廿三

真正的愛情，不應(yīng)是肉的互相占有，而應(yīng)當(dāng)是兩顆心靈，互相滲透，互相滋養(yǎng)。

廿四

人類既然創(chuàng)造了高度文明的世界，也應(yīng)當(dāng)創(chuàng)造高度文明的愛情的憲章。

廿五

愛就純潔地愛吧，何必看有多少嫁妝?存款單上數(shù)字的短長?只要心是火熱，滾燙，相伴度過人生的寒涼。

廿六

愛就純潔地愛吧，不要把父母地位的砝碼，加在愛情的天平上。難道什么書記的兒子，必須配一個(gè)什么長的姑娘?

廿七

赤誠的愛情，是雙方無私的給予!象火，互相燃燒，象燈，漫漫旅程中，互相照亮!

(上海凌一、北京王薔、

湖南蔡定廣推薦，摘自19

83年6月9日《文學(xué)報(b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