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向榮
中國的翻譯日本書刊,在十九世紀末葉以前,不但在數(shù)量上極少,而且在質上也很成問題,絕大多數(shù)是零碎的。到甲午戰(zhàn)爭打了個大敗仗,發(fā)見日本這“蕞爾小邦”竟因攝取西洋文明而取得了勝利,才大量地從日本轉譯書刊,吸取營養(yǎng),武裝自己以改變這國家的落后狀態(tài)。一個世紀以來,我們多少前輩就是抱著這樣的目的來
最近見到由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出版的,由實藤惠秀監(jiān)修、譚汝謙主編的《中國譯日本書綜合目錄》,看到這個具有重要意義的工作,畢竟有人擔當起來了,令人感到興奮。
這是一本厚達千頁以上十六開大本的巨作,正文部分收錄了從一八八三年至一九七八年間在中國大陸和臺灣省,以及日本、香港和其他地區(qū)出版的中譯(嚴格的說是用漢文譯出的)日本書刊的目錄,總數(shù)達5765項。每本書都分列書名,原書名,原作者,譯者,出版處,出版年份及當時定價等各項。后面更有書名、著者、譯者三個索引。這實在是一件有意義的工作。
本書與其說是本綜合目錄,實際上卻是本資料匯編,前亞洲學會會長、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教授江生氏的序言中稱它是“百科全書式的書目”(Encyclopedic List),的確是很恰當?shù)?。本書收錄的書刊,從時間上說,上及一八八三年,也就是中國開始大量翻譯日本書刊,以補充自己不足的時候,這是比較合適的。當然在這以前可能還有,但為數(shù)極微,而且在性質上,也和后來的譯本多少有些不同。在收錄譯本出版的地點上,由于本書主編者是在香港,又得到各方面的協(xié)助,所以做到了盡可能的包括了中國各地(連臺灣省在內)、香港、日本和其他地區(qū)的。當然,不會沒有遺漏,但相對地說來,比起過去出版過的同類書目來說,要齊全多了。
除了收錄眾廣這優(yōu)點之外,再從本書所收錄書目的分類來看,可以知道在編輯分類時,并不是單從書名上分,而是查閱原書,或者說至少是根據(jù)目錄說明(或內容提要)而分的,因此做到了比較細致和正確的地步。更重要的是后面的三個索引,不但把同書異譯,甚至譯本書名各異的也歸納在一起;而且把同書名而原作者不同的也加注明,使沒有見過原書的能不至相混。原作者索引和譯者索引,可以使利用的人了解到,哪些人的著作有多少被
正文前面有主編者譚汝謙寫的代序,洋洋十五萬言,不僅詳細敘述了中日兩國在翻譯工作上互相交流的情況,得到的成績,而且也用具體的數(shù)字列表分述,使能清楚地看到在翻譯書刊這方面,中日兩國文化交流的消長,也可以說是反映了中國過去追求現(xiàn)代化的一個側面。最后,他更提出了一些具體的建議和希望。由于譚氏是以海外學者的立場來分析、總結這工作,對于大陸有些情況,可能了解不多,所以在某些問題上往往使人有隔靴抓癢的感覺。不過,這不是他的責任。這篇代序,如再加以補充,那么就是一篇很好的敘述近百年來中日兩國在譯書方面的文化交流史。
盡管它具有很重要的意義和不少優(yōu)點,但也存在著一些缺點,正是這些缺點低減了這本綜合書目的價值,所以也愿率直地一談,以供主編者參考,能在再版時修正。
最大的缺點,也是無法避免的,就如主編者自己指出的,收錄還不全面。據(jù)我所見到的(當然只是根據(jù)自己的回憶,很慚愧是無法提供實物),一九一一年以前的中譯日本書刊恐怕遺漏不少。例如當時中學校所用的教科書,類多譯自日本,而目錄中收錄不多。二次大戰(zhàn)以前,有一些相當有名的譯者所譯的,如龔德柏譯過《三十三年落花夢》;和某些有名作者的作品如藤森成吉的《馬關條約》等都沒有被收錄。書目中也收有學習日語課本,但卻找不到在三十年代風行一時的張我軍編的和袁文彰編的書目。此外除在代序中已指出的佛學書以外,醫(yī)藥方面的闕漏也不少,軍事方面怕也如此,都希望能加補充。
有些書,特別是成套叢書中在抗戰(zhàn)以前出版過,到解放后又有重版的,本書目中有的作了說明,但并不完全。至于有的書以后又在臺灣印刷重版的,也應盡可能說明其原委,如商務版的中國文化史叢書。此外抗戰(zhàn)以前世界書局出版的《皇漢醫(yī)學叢書》,以后在北京(包括長春)和臺灣都有重印,本書目中分列收錄,實際上卻只是一書在兩地重印,似應加說明。也有一些漏列或錯列原著者姓名的,這可能是原書的錯誤,但作為一部完整的書目來說,對于一些明顯而又易于解決的,應加糾正。例如570·085李大釗所譯《中國之國際法論》原著者作今井加信,明顯地是下面570·087一書著者今井嘉辛之誤,因兩者原本是一書。又如800·049《日語肯綮大全》的原著者只列姓松本而無名,其實這就是上面800·048的翻印本,原著者是松本龜次郎。目錄中還有因根據(jù)資料有誤,而將一書作二書收錄的,如570·270(并見730·276)的《獄中外交二十五年》實際就是570·271(并見730·108)的《獄中獄外二十五年》,并沒有《獄中外交二十五年》此書。
目錄中也發(fā)見了些誤分的,如860·504吉田洋一著的《零的發(fā)現(xiàn)》(巖波新書)是本有關數(shù)理的讀物,并非文學作品,不應列入“日本文學”項中。有些是中國人編著或選編的,似乎可以不必收入本書目中,也有一些并不是日本人的著作,可是由于有改編或名字象日本人而被誤收的,例如980·009武兆堤著,成蔭改編的《鋼鐵戰(zhàn)士》。這樣的情況雖然不多,但畢竟是美中不足,如果能在再版時加以糾正,那么這書目就更臻完善了。此外,我國有些譯者往往是本名和筆名并用,或用一個以上筆名,而這些筆名往往又是人所熟知的。對這種情況,在譯者索引中似應加注明,并在分類中歸并到一起。對一些雖只用筆名而確知其本名的,也應分別加以注明。
有一些書刊,是日本人以漢文撰寫,并在中國出版或雖在日本出版,而其對象是中國人的,盡管不是中譯日本書刊,但似也應收入這書目之中(本書目中已收錄一些,但不多)。
(《中國譯日本書綜合目錄》,〔日〕實藤惠秀監(jiān)修,譚汝謙主編,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出版,44.50美元)